我上午和孫四爺說的這件事,中午村子里的大喇叭就響了,這逼喇叭,一年四季也響不了幾次。
農村廣播有步驟,第一步肯定是村長吹話筒“拂~拂。”
加下來是啥事得說兩遍“通知個事,通知個事,馬師傅家要修房子,馬師傅家要修房子,沒事的老爺們過去幫襯幫襯......”
馬師傅都聽懵了,他看著我道:“小逼崽子你又扯啥幺蛾子了。”
“我能干啥?”
不多時,院子中聚集了二十來號老爺們,孫四爺更牛逼,從家趕來一只豬,連屠夫都找好了。
馬師傅還不愿意,說不修房子。
那孫四爺能干嘛,根本不搭理馬師傅,指揮人該干啥干啥。
馬師傅家難得地熱鬧,屠夫殺豬,娘們切酸菜,老爺們在孫四爺的指揮下分成了好幾撥,有人清理院子,有人上山砍樹。
村長也來了,這時我才知道,村長是孫四爺的兒子,這小子不到三十,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學生,戴著眼鏡一看就有文化。
村長攔著不讓干活的馬師傅道:“馬大爺,多些年了,你幫多少人了,一直想謝你,你總是推脫,你比我有文化,你知道子路買俘虜的故事吧,你現在也這樣,看事不收錢,多少個村都跟我反應了,說你不收錢,整的老少爺們都不好意思找你看事。”
“有啥的,也不費啥事。”
“對呀,修個房子有啥的,也不費啥事。”
還得有文化,馬師傅面對村長,絕對是詞窮。
馬師傅在附近十里八村積攢了不少德行,第二天來的人更多,得有百十來人。
一地積雪,一群老爺們喊著放山號子伐木,再哼上幾句二人轉“西山落殘陽啊,佳人回繡房......”真是人間美景。
有磚廠的老板送過來好幾四輪車的磚,附近各個村的木匠,手藝人都來了。
白天干活,晚上喝酒,整的挺熱鬧,只用了三天,馬師傅家煥然一新,整屋修整一新,院子里還多了兩個磚房,土爐子土炕也都給砌好了,家具也都重新打了。
天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村長也把消息放出去了,以后找馬師傅看事,統一定價,小事五十,大事一百,有錢的給錢,沒錢的給倆雞蛋也給看。
村長還說了一個連我都不知道的事,臘月二十三小年那天,馬師傅娶媳婦。
我估計這件事是村長和孫四爺商量的,根本不用通知馬師傅和花姨。
要問蓋房子花多少錢?
根本沒花錢,免費干活供頓飯就行。
酸菜那玩意有的是,豬肉是孫四爺給的,磚頭是磚廠老板給的,一切家具都是木匠重新打的。
要問木頭多少錢?
那時候山上的木頭隨便砍,供頓飯,幾十個老爺們幫著干活。
二十年前,東北農村的人情就是這樣熾熱猛烈。
再看看現在,他媽的雪鄉,一群奸商,一群你不操她媽,他不管你叫爹的雜碎。
東北的名聲都給敗完了。
馬師傅有了目標,天天不干別的,凈他娘的尋思賺錢了。
白天看事,晚上守靈。
有了村長的定價,十里八村的人都來找馬師傅。
馬師傅真是忙的不亦樂乎,人家要娶媳婦,有動力。
可咱許某人不行呀,本來就年輕,年輕人火力壯,然后頓頓大魚大肉吃著,我撒尿都焦黃焦黃的都他媽的粘鞋底子。
一個冬天,馬師傅賺了一萬多塊錢,用他的話說,一萬塊錢給花姨當作彩禮,剩下的錢辦酒席。
對,馬師傅絲毫沒考慮過關門大弟子許某人。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有后媽就有后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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