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師傅把豆渣子鋪在了蛇皮袋子上,然后又洗了洗紗布,讓我給老劉頭送過去。
村子不大,來回也有七八百米,我也不愛動,準備騎馬師傅的二八大杠。
那時候咱也沒長開,腿不夠長,正常騎肯定騎不了,得把身子從大梁下面伸進去斜著騎,樣子十分滑稽。
回家的時候,我故意繞過馬師傅,把自行車往院子里一停,悄咪咪地鉆回了我的小木屋。
萬萬沒想到馬師傅正趴在炕上抽煙。
“你不陪陪師娘去?”
“趕緊睡覺,下午咱倆也去趟宋大夫家買點藥去。”
“買啥藥呀?”
“趕緊睡覺。”
這一覺睡的很沉,也很快,沾枕頭秒睡著,感覺沒多長時間又被馬師傅叫醒了,看了一眼手機,已經下午三點了。
“起來,吃口東西,咱爺倆去趟宋大夫家,今天又是一晚上的活。”
我聽得心里拔涼拔涼的,天天晚上干活白天睡覺,再折騰幾天,我都成貓頭鷹了。
宋大夫是藥王溝的,離我們村子得有十多里地,宋大夫在附近十里八村很有名,如果說馬師傅是治療虛病的臥龍,那宋大夫就是治療實病的鳳雛。
不夸張地說,藥王溝的村名都是根據宋大夫的祖先起的,人家祖輩都是中醫,十里八村有句話,閻王叫人三更死,宋大夫留人活三天。
反正就是醫術很牛逼。
馬師傅騎著二八大杠拖著我晃晃悠悠騎向藥王溝,不是我嘴損,馬師傅騎車,和縣城里演馬戲的時候,猴子蹬自行車一個造型。
“還沒死呢?”
宋大夫見到馬師傅的第一句問候差點沒把我給噎死。
“快完犢子,給我配幾副壯陽藥,我得抓緊留個后。”
馬師傅的回答也不正經。
宋大夫和馬師傅年齡差不多,長相并不是大夫的嚴肅,而是一副笑臉,給人一種老頑童的感覺。
“哎呀,變天了,整兩口?”
“整兩口。”
關于喝酒的事,馬師傅總是來者不拒。
宋大夫家里都是藥酒,大酒壇子里面泡的都是東西,植物動物都有,樹根子大牛子啥的,打酒的時候都得使勁往下壓才能把酒舀出來。
下酒菜更硬,熱菜是大蔥炒雞蛋,涼菜是鹿鞭干切片,蘸醬菜是婆婆丁,我估計那婆婆丁是人家收上來當藥材用的。
老頑童還讓我陪著喝兩盅。
咱也知道藥酒的威力,老頭子吃了都能重振雄風,我一個小伙子吃完不得補上天呀。
馬師傅不讓我喝,宋大夫不肯,那說話比我還損,說馬師傅死了之后,得有個接班的陪他喝酒。
嗆了幾句,許某人上了桌,藥酒并沒有多大酒味,喝起來有點甜,也不上頭。
都喝到一半了,宋大夫一拍腦殼,說這是外用涂抹的藥酒,打錯酒了。
一聽這話,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宋大夫又抱出來一壇酒,神秘道:“這酒你就喝吧,那誰喝誰知道呀。”
不用多想,肯定是壯陽的。
喝的差不多的時候,馬師傅才說起了正事,本來他說話就有點大舌頭,喝了點酒,那嘴里和含著衛生巾似的。
“老宋呀,我這次來,有事。”
“挺好,你沒喝酒前說,要是說了,我都不能留你。”
“有人懷鬼胎了,整個配一副藥,朱砂用雙倍的劑量。”
“嘿?配藥還用你馬老先生教我?那玩意,我比兒子玩的都明白。”
“你又沒兒子,只有倆蛋子。”
他倆說話一個比一個埋汰,我是想笑又不敢笑,忍著的時候把嘴唇都咬破了。
“不對呀,老馬,十好幾年前你在我這配過一次治鬼胎的藥,錢還沒給呢。”
“這次也不給錢,狗寶、牛黃給我用好的,未出閣的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