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絲夫人卻是被這道雷劈醒了。
她抬起頭看向圖南,眼里的淚意還未干透,臉上原本那痛苦至極的表情卻是已經收了回去,變得木然冷漠起來。
“好。”她說,“今晚零點,我等你們。”
圖南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有幾乎九成的把握,莎伯麗莎的墳墓絕對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但是沒開棺之前,一切到底也只是她們的猜測而已。
如果開棺之后里頭一切正常,她們就算是徹徹底底把貝絲夫人得罪了。
貝絲夫人表面上看上去柔柔弱弱,實際上異常堅韌,旁人以為她只是一根枯枝,一折便斷了,實際上卻是百般用力也無法摧折。
一旦決定要做什么,她便再也不猶豫,干脆冷靜地為他們準備了兩套黑色的雨衣,又將夜晚大門值班的守衛想辦法調換了出去。
到底在王宮生活了那么多年,她也并不是表面那么無用,任人欺凌。
時過零點,圖南與唐苑從窗戶外爬了出去。
大雨成了最好的掩護,只是雨勢太大,澆得圖南幾乎睜不開眼,冰冷的雨水順著雨衣的縫隙流進衣服中,沒一會就將她徹徹底底浸濕了。
這種天氣從上往下爬實在沒什么安全感,她們準備的繩子長度不夠,還剩下一段距離需要直接跳下去。
唐苑在她下方,黑夜里簡直像只靈活的貓,悄無聲息地落到地上,順勢滾了一圈卸力,又立刻站起來去幫圖南。
她拖住圖南,讓圖南踩著她的肩膀落了地。
直到腳下接觸到土地,圖南緊繃的神經才終于松了松。
“走吧。”
滂沱大雨中,唐苑的聲音不甚清晰。外頭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一片迷霧般的黑暗中,透著一股瘆人的陰森感。
圖南吐出一口氣,呼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冰涼的雨水仿佛順著呼吸被她吸入肺中,冷得她打了個顫。
出去的路異常順利,這種天氣值守的人也十分懶怠,沒人想到會有人選擇在這種時候偷偷溜出王宮去。
她原先還擔心貝絲夫人反悔不會來了,直到在約定的地點看到一輛馬車,才終于徹徹底底地放下心來。
狼狽至極的兩人用最快的速度跳上馬車,打開車門走了進去。
貝絲夫人也換了一套裝束,簡單干練。她原本正一臉沉重地坐在馬車中發呆,視線不知落在哪里,十分茫然的樣子。她們兩人突然跳上來的動靜倒嚇了她一跳,猛地回過頭來看向她們,見到是圖南與唐苑表情才松懈了兩分。
反應過來才忍不住苦笑,自己大概真的是瘋了,才會同意做這種驚世駭俗的事。
“你們兩個誰出去駕車。”她靜了靜,冷冷說道,“這種事,我總不能再帶個車夫吧。”
這副態度已經與她們第一次相遇時大相徑庭。
唐苑愣了一秒,十分自然地轉頭出去駕車了。
圖南暗嘆了一聲,坐到了貝絲夫人對面。
馬車上的窗戶大約是壞了,無法徹底關上,偏偏又正對著圖南,冰冷的風裹挾著雨水朝著她臉上打。好在她渾身早就濕透了,這些雨珠倒也無關緊要了。
只是沒一會,臉就被凍得僵了,連表情都做不出來一個。
馬車很快動了起來,在雨夜中也行得又快又穩。唐苑駕車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進來,透著一股潮濕的冷意。
“你知道如果今晚開了棺,如果莎伯麗莎不是死于非命,你們的下場嗎?”
貝絲忽然開口,冷冰冰地看著她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