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是讓他進,他就能進,皇帝要是不搭理他,他就得一直在這宮門外站著。
他站了沒一會就見著有人從宮門里走出來了。
剛開始隔得太遠,他只能勉強認出這人是個太監。等這人走近了他才看見,來人是梁九功的小徒弟。
他記得這人不是到他四嫂的坤寧宮去當管事大太監去了嗎,怎么還無故出宮了允禵想著。
直到這小太監徑直朝自己走了過來,并且最后在自己面前停下了,他才反應過來,這小太監并不是無故出宮,他是帶著差事來找自己的。
四哥這是讓他進去了允禵想。可這也不對呀,就算要讓人來迎他,那這人也應該是蘇培盛才對,這差事怎么就輪到梁九功的小徒弟身上了呢
然后他很快就知道為什么出來的人會是梁九功的小徒弟了,因為這個小太監壓根兒就沒不是來迎他的,他是來陪著他一起在這宮門外頭當木頭樁子的。
這回他可沒犯錯,肯定是不會跪下的,他二人往這宮門口一站,不是木頭樁子又是什么呢。
要是沒有這小太監在他邊上站著,他現在肯定是站不住的,有了這么個人在,他除了能干等著別的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人在無事可做的時候就愛胡思亂想,他甚至在想,宮里最清楚額娘的病到底如何了的人除了他四哥就剩下她四嫂了,那這個小太監會不會是他四嫂派來的,為的就是給他透透風兒。
想到此處,他轉頭看了這小太監一眼,然后就發現他也正好在盯著自己瞧。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錯了,他怎么覺得這小太監的眼神是在說,你快問,你快問呀。
事出反常即為妖,看這小太監這樣,他立馬就把頭轉回來了。
要說他們這些兄弟里誰的腦子轉得最快,他只服允祥,允祥排在頭一個,他就能排在第二個。
他就說這小太監怎么可能是真陪他在這兒當什么木樁子的,敢情他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恐怕自己一開口,這小太監嘴里立馬就會蹦出一句,他師傅說。
行吧,站著就站著吧,就當是扎馬步了,允禵想。
允禵和這個小太監就這么在宮門外站了一整日,直到宮門快下鑰了才回府去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見著他額娘的,所以第二日他又來了,他往宮門外一站,第一件事不是去看那幾個守門的侍衛,而是找梁九功的小徒弟,看他出來了沒有。
結果他在宮門外站了一上午那小太監也沒出來,他立馬就意識到他額娘的病怕是真不好了。
他四哥就是再心狠,額娘的病要是真的到了那個份上了,他肯定還是什么都不會管了,只會在永壽宮守著額娘,他都這樣了,四嫂就更得在永壽宮守著了,自然也就沒人顧得上他這邊了。
這下他是真慌了,他覺得心跳得厲害,還覺得身上忽冷忽熱的,他瞪大了眼睛,耳朵也豎起來了,就怕看錯了,又或是聽漏了什么
允禵猜得并沒有錯,太后這幾日的藥太醫們都是斟酌再斟酌之后才會開方子,從昨日開始,胤禛已經把能放下的事都放下了,更別提秀玉了。
直到今日,太醫開的方子里出現了參湯,不用誰說大家也就都知道了,太后這回是真不成了。
現下下太后終于醒了,整個永壽宮里卻沒人能高興得起來,雖然人人都不敢把那四個字說出口,也知道太后這是馬上就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