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北半邊村的人會不會出來查看。
不過想到老太太談起南半邊村諱莫如深的態度,估計是不會出來管閑事了。
在這種地方,少管閑事的人,才能活到那么大歲數。能掏心掏肺地提醒你和母親,已經是最大的善意。
附身怪談還在慘叫,聲音尖利,吵得腦仁疼。
摘掉它身上的金銀首飾并不會讓它疼痛,它慘叫完全是“心在痛”。
你從地上撿起一個金手鐲,死沉死沉,實心的,飛快塞進附身怪談嘴里,讓它慘叫聲能小一點。
“媽媽,我來吧。”
母親是怪談,就算破除了怪談的特性,也得不到能力。
怪談和怪談之間只能以吞噬來獲取能力,從而改變自己的特性。
母親停手,附生怪談也停下慘叫。
它睜大的猩紅眼睛里映出你靠近的身形。
說實話,它長得有點嚇人,屬于看到就會讓人產生恐懼的類型。
如果換個地方、身邊沒有母親的話,你說不定會被它嚇到。
但如今被母親提在手里,它才是那個任由宰割的對象。
你有那么一瞬間對它產生同情,嘟囔著問“你過得好好的,為什么要打電話給我”
“我最討厭給我打電話的怪談了。”
曾經紅色電話亭的那通電話你記憶猶新,如果不是把宥光喊了出來,當時沒有反抗能力的你,早就涼透了。
你抓住附生怪談的一只手,把它手上的鐲子挨個往下摘,摘完鐲子又去摘它的寶石戒指。
附生怪談慘叫連連,嘰哩哇啦罵著什么,因為嘴里塞了個手鐲,也聽不清楚。
摘到一半,你突然停下來,擰緊眉毛,抬頭問母親“媽媽,我是不是很殘忍”
“殘忍”母親緩緩重復了一遍你的話,緊接著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你的意思。
好一陣子,她才說出三個字“它吃人。”
可能覺得自己說得有些歧義,母親又補充道“附生怪談吸取人死前的執念,保證自己執念不散。”
附生怪談和普通怪談不一樣,在還是山精的時候,本身是沒有執念的,成為附生怪談說到底也是被其他怪談的執念影響,所以需要維持。
如同你每次破除怪談之后,并不能完全獲得它們能力的復制。對你來說只是一項能力,對怪談來說卻是存在的根本。
聽到附生怪談比你殘忍多了,你心里的自我譴責頓時消失,再次摘下附生怪談手指上一枚金戒指。
嘴里念叨“所以我是黑吃黑你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母親對你如同反派的發言沒有任何反應。
只要不傷害自己,不管你是炸學校也好、還是生吞怪談也好,她都不會管,甚至可能幫你遞炸丨藥、找刀叉。
不僅是母親,宥光同樣如此。
他不管你交什么樣的朋友、不管你是邀請他看書寫字還是玩泥巴、也不在乎你周圍總有危險的怪談出現,唯一的要求是和你做最好的那個朋友,永遠不要離開。
相信以后也是如此。
身為怪談的他們,對你的要求和世俗要求有很大差別。
沒幾分鐘,你就把附生怪談身上金燦燦的首飾都摘了個干凈,最后取出塞進嘴里的鐲子。
它死死地咬著鐲子,猩紅的眼睛里流露出無邊的惡意和大滴淚水。
“唔的系唔的”它含含糊糊從喉嚨里發出吼聲。
到了這時候,它說的還是“是我的”。
如同極度貪財的人類,死到臨頭,也要抱著金錢不放。
你拽住鐲子,用力扯出來。
在鐲子從附生怪談嘴里拽出來的那一刻,仿佛聽到“啵”的一聲。
附生怪談的怒罵、慘叫,頃刻間消失。
它消散了。
只剩下一個滑溜溜胖乎乎棕綠色的圓球,掙扎出兩只細長的像是手一樣的東西,在空中揮舞,緊接著從母親手里落下,砸在地上,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毫無阻礙地沒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見。
一連串畫面無比絲滑。
仿佛大地變成了虛幻的存在。
你忍不住摸了摸圓球沒入的那塊地面,扎扎實實的泥巴手感,甚至還有點硬,地上散落著落葉、枯枝、石塊等物。
同時,一絲奇特的力量緩緩落下,你伸手接住,卻只感覺到朦朧。
這股力量不完整,是殘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