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悄無聲息切斷部分面具的通感,向你展示人類更能夠接受的那一部分。
這個度把握得很微妙。
微妙到,你有時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什么都懂,特意做出笨蛋怪談的模樣,想看到你等不及的那天。
宥光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如果我不能離開呢?”
你握了握車把手,語氣輕松自然:“試試就知道了,一次不行,我們就多試幾次。”
他不想要這樣的回答。
“寶寶,我想知道,假如我不能離開,你的選擇是什么?”
你張張嘴,想回答,但原本準備回答的話,卻在喉嚨里繞了一圈后,又被內心深處涌現的真實想法拉了回去。
你本想說,若他不能離開,那你也留下。
你可以不去大學,也愿意一直守著這座城市,你本就未曾想過離開。但如果一輩子只能待在這里,連看一眼外面的世界都不能,真的心甘情愿嗎?
現在不在意,以后呢?是否會成為你的枷鎖、牢籠。
而獨自去往另外的城市,短暫離開宥光,利用平時放假的時間歸來,還可以每周來回……這對你來說,完全可以接受。
可你也知道,如果是這個回答,對宥光太殘忍了。
不僅僅是短暫的分離而已。
若他無法離開,一旦你去往其他城市,不再歸來,他連去找你都做不到。
越強大的怪談,越被限制在這座城市里。
你大可以信誓旦旦留下幾句保證會回來的話,讓執念轉化為你的怪談在你每次離開后獨自煎熬,但你怎么忍心那么做。
沉默半晌,你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略顯蒼白的笑:“怎么會呢?不要去煩惱這種完全沒有確定的事情。我們多想想辦法一定能成功的。”
他的臉本就沒什么血色,在聽到你的話后,陡然變得更加蒼白。
哪怕他單方面切斷了面具傳來的通感,宛如被拋棄般,無法抑制的悲涼和瘋狂也源源不斷涌來,侵染著你的情緒,如同有淚滴落在你心里。
周圍的天色本是晴空高照,此時忽然時明時暗,隱隱有些失控。
你無奈嘆道:“不管怎么選,我都舍不得拋下你啊。”
宥光繃緊了唇角,垂著眼,表情依舊沒什么變化。
天色灰暗得像在醞釀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雨。
他在努力克制著,問:“你……會回來的,對吧?”
頓了頓,不等你回答,忽然擡眸定定的注視著你:“對不起,寶寶,即便你答應、做到,我好像也沒辦法接受。”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你和我一樣。”
“我想你心甘情愿。”
“我貪戀的太多。”
“我每時每刻,都在克制與你融合的欲l望。”
他的聲音逐漸變了調子,化作萬千呢喃,聲音拆散又重疊,從每一處傳來。
逐漸的,眼前只剩下那雙黑沉的眼眸。
黑暗化作深淵,悄然圍困,輕輕觸及你的衣角,從深淵中伸出墨色的手輕柔地貼住你的手臂,卻又帶著難以掙脫的力量禁錮著。
陰冷黏膩的存在從身后靠近,搭放在你的側頸,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人顫栗的涼意:
“你怎么能獨自離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