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這片土地的棄兒,是被流放的罪人。
而現在,他們卻要以一種近乎階下囚的身份,重返這座曾經屬于他們的、最輝煌的都城。
這種強烈的反差和屈辱感,讓每一個黑暗精靈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沉重。
他們的腳步依舊堅定,身姿依舊挺拔,臉上依舊掛著屬于杜魯齊特有的、冰冷而高傲的表情。
但他們那緊握著武器的、指節泛白的手,以及那雙在看向周圍那些對他們投來好奇、鄙夷、甚至厭惡目光的阿蘇爾同胞時,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冰冷殺意,都暴露了他們極不平靜的內心。
他們是天生的戰士,是掠食阿蘇爾的杜魯齊。
讓他們像這樣,手無寸鐵般地走在死敵的都城中心,接受著無數雙眼睛的審視,這本身就是一種難以忍受的酷刑。
但歐莉隆,作為他們的首領,卻始終保持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她只是默默地走著,那雙幽邃的紫色眼眸平靜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仿佛她不是一個被押送的客人,而是一位前來巡視自己領地的君主。
她似乎在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向那些高傲的阿蘇爾宣示著——即便我們被流放,即便我們被奴役,但我們杜魯齊的驕傲,從未被磨滅。
總有一天,我們會奪回屬于我們的一切。
埃斯基自然也感受到了身后那股越來越壓抑和危險的氣氛。
他知道,這些黑暗精靈,就像是一群被關在籠子里的野獸,雖然暫時被他用靈魂鎖鏈束縛著,但他們那嗜血的本性,隨時都可能爆發。
而高等精靈將他們帶到這里,未必沒有借此來羞辱和刺激他們的險惡用心。
嘖,這些尖耳朵,玩弄人心的手段,倒也不賴嘛。
埃斯基心中暗自冷笑,但他并沒有出言安撫,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他樂于看到這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伊麗莎白則完全沒有感受到這種暗流涌動的緊張氣氛。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洛瑟恩那繁華而新奇的街景所吸引。
她像個第一次進城的鄉下小老鼠,對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埃斯基!你看那個!那個塔頂上會發光的球球!在我們的城堡上面,要是又一個,我能天天在上面蹦著玩!”
“還有那個!那個穿著漂亮裙子的阿蘇爾,她手里拿的那個像是烤肉串,但又不像是烤肉串,聞著很甜的東西是什么?好想吃,我還沒有下船就聞到了!”
“哇!那邊的噴泉好漂亮!要不然在side1上面的城堡里,你也做一個吧!我好喜歡!”
她的話癆屬性被徹底激發,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杜魯希爾說得又快又標準,引得周圍那些負責監視的鳳凰守衛和白獅禁衛們都忍不住向她投去古怪的目光。
他們很難想象,一只斯卡文鼠人,竟然能說出如此流利純正的、甚至還帶著一絲納伽羅斯貴族腔調的本族語。
而埃斯基,則心不在焉地應付著伊麗莎白的問題,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來觀察和分析周圍的環境了。
他在評估著洛瑟恩的城市防御體系,在記憶著那些關鍵的交通要道和魔法節點,在分析著那些高等精靈市民們的精神面貌和生活狀態。
在他看來,這座宏偉的城市,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固若金湯,但其內部,卻也并非毫無破綻。
那種深入骨髓的、對異族的排斥和傲慢,那種因為長久的和平與富庶而滋生的、不易察覺的懈怠與享樂主義,都是可以被利用的弱點。
這些高等精靈,完全沒有做好要面對終焉之時的準備。
穿過兩道城門之后,和一系列寬闊的大道之后,一座比周圍所有建筑都要更加高大、也更加莊嚴的白色宮殿,終于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鳳凰王宮,奧蘇安的權力中心。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