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基低下了他那毛茸茸的、戴著可笑天銀頭環的腦袋,陷入了一種極其短暫的、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沉思。
我是誰?我想要什么?
如果是在斯卡文魔都的巢穴里,任何一個斯卡文聽到這個問題,恐怕都會毫不猶豫地用次元石匕首捅穿提問者的喉嚨,然后回答,
“我是一個饑餓的斯卡文,我想要你身上的所有東西!”
如果是過去的他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或者說,久遠到他還不是鼠人之前的感覺,埃斯基已經覺得有些陌生了。
而現在,他雖然確定自己就是一個斯卡文,但卻也不是一個一般的斯卡文,一般的斯卡文可不會對無毛的人形生物感興趣,只會極端仇視這些異族,極少有例外。
就連伊麗莎白出生的時候,都對異族齜牙咧嘴的,現在的樣子,也是赫卡蒂教育的功勞。
在經過了數秒鐘的、對于一個斯卡文來說已經算是極其漫長的思考之后,埃斯基重新抬起了頭。
“一個貪婪的,隨波逐流,自我滿足,但是不想這個世界完全毀掉的庸俗的斯卡文鼠人,我想,我永遠也不會是英雄。我想要的,只有部分是我的欲望,而更多的,更像是海上的浮木被潮汐左右。”
埃斯基的聲音異常平靜。
這番出人意料的自我評價,讓王座之上的卡拉卓爾,以及站在一旁的艾斯林和芬洛克,都感到了一絲錯愕。
他們預想過很多種回答,或許是慷慨激昂的豪言壯語,或許是更加狡猾的辯解與偽裝。
但他們從未想過,這個鼠人,會用如此一種自我貶低的方式,來定義自己。
庸俗的斯卡文?
這聽起來,倒是很符合他們對這個種族的認知。
“隨波逐流,”
埃斯基繼續說道,他的目光掃過大廳兩側那些雕刻著精靈英雄的巨大水晶柱,
“陛下,您看,那些英雄,他們天生就背負著使命,為了種族的存續,為了世界的秩序,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而我呢?我不是。”
“我所做的一切,最初的目的,都只是為了讓我自己活下去,活得更好一點。為了更多的次元石或其他財富,為了更強大的力量,為了一張更舒服的床,為了一頓更美味的晚餐,為了一個侍女,為了一個雌鼠,為了我的地盤,為了我的權力與未來。”
“我所追求的,從來就不是什么宏偉的目標,只是一個斯卡文最原始的欲望——自我滿足。”
“我喜歡看那些自以為是的家伙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我喜歡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我喜歡享受勝利的果實,無論那勝利的方式有多么卑鄙和不光彩。這讓我感到快樂,讓我感到滿足。”
埃斯基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我雖然庸俗,雖然自私,但我并不愚蠢。我清楚地知道,我所有的一切——我的財富,我的力量,我那一點點可憐的享受——都建立在一個基礎之上,那就是這個世界還好好存在著現有的秩序。”
“如果這個世界,被納迦什的亡靈天災徹底吞噬,變成一個冰冷的、死寂的墳墓。或者被混沌的能量徹底腐化,變成一個充滿了瘋狂與扭曲的游樂場,那我的那些次元石和其他的財富,領地,還有什么用?我的那些美酒和佳肴,又能去哪里找?”
“一個連桌子都被掀翻的賭場里,是沒有任何贏家的。”
“所以,陛下,”
埃斯基抬起頭,用他那雙猩紅的鼠眼,毫不畏懼地直視著鳳凰王,
“這就是我,一個庸俗的、只懂得自我滿足的斯卡文。我不會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因為我根本不在乎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生靈的死活。我幫助你們,對抗納迦什,對抗混沌,甚至將來可能會去對付那些在北方玩過家家的綠皮,唯一的目的,只是為了保住我這個還能讓我繼續尋歡作樂的游樂場。”
“我想要的,也很簡單。”
他的語氣變得平靜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