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爪”巴爾克的判斷,是基于一個斯卡文雇傭兵在無數次生死邊緣掙扎后,所積累下來的,可靠的戰場直覺。
他站在那輛屬于震旦指揮官的,裝飾著龍紋與祥云的華麗指揮車上,感受著腳下那由黃金和玉石鋪就的冰涼觸感,獨眼中卻沒有任何屬于勝利者的喜悅,反而充滿了凝重。
他看得很清楚。
一個一比五的戰損比,聽起來很驚人。
但這個數字背后,是巨大的信息差和武器代差所帶來的紅利。
震旦人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鼠特林機槍這種不講道理的金屬風暴,也是第一次領教次元抬槍那超遠距離的精準狙殺,更是第一次體驗被次元火焰黏上身之后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望。
他們被打蒙了,被完全陌生的戰術和聞所未聞的武器,打得措手不及。
但這種優勢,是不可持續的。
震旦帝國,這個據說已經存在了數千年的古老國度,絕不可能只有這點實力。
他們就像一頭沉睡的巨龍,這一次,他們只是被一只跳到鼻子上叮咬的蒼蠅給驚醒了,所以有些手忙腳亂。
可一旦等它完全清醒過來,等待著他們的,必將是毀滅性的龍息。
他麾下的那些鼠人雇傭兵,都是些什么貨色,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們貪婪、狡猾、毫無紀律性可言。
讓他們打順風仗,搶戰利品,一個個都能爆發出百分之二百的熱情。
但要是讓他們去打一場真正的硬仗,一場需要用血肉和意志去填補的絞肉機式的陣地戰,他們絕對會是第一個崩潰的。
而夏海峰的那支所謂的人類仆從軍,雖然看起來隊列嚴整,紀律嚴明,但巴爾克也看出來了,他們只是被訓練用來當做肉盾的。
他們缺乏主動進攻的勇氣和能力。
至于那些穿著黑色魂鋼盔甲的玉血族吸血鬼,他們確實很強大,每一個都是以一當百的精銳戰士。
但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區區五百騎,在一場動輒數萬,甚至數十萬人的大會戰之中,所能起到的作用,終究是有限的。
所以,想要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活下去,并且完成那個白毛大工程術士交代的任務,他們就必須放棄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為接下來的苦戰,做好最充分的準備。
挖洞。
這是每一個斯卡文與生俱來的本能。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巴爾克用最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將他麾下所有的鼠人,包括那些剛剛還在為瓜分戰利品而爭吵不休的雇傭兵,全都變成了任勞任怨的工兵。
他以震旦人留下的那片狼藉的戰場為中心,以他臨時想出的一個土工作業方案為藍圖,開始了瘋狂的要塞構筑工程。
數千名鼠人,用他們那天生就適合挖掘的利爪,以及各種簡陋的工具,如同勤勞的工蟻般,日夜不停地,在這片平坦的河谷地帶,挖掘著。
一條條深邃的,足以讓兩個鼠人并排通行的壕溝,如同蛛網般,迅速地向前沿陣地蔓延開去。
一個個堅固的,由沙袋、木樁和夯土構筑而成的機槍巢穴和炮兵陣地,拔地而起。
他們甚至還挖掘了數條能夠直接通往后方山坡的,隱蔽的地下通道,以便在情況不利時,能夠讓那些寶貴的武器小組,進行快速的轉移和部署。
那只屬于巴爾克直屬的,由最強壯的暴風鼠組成的工程小隊,則負責更重要的任務。
他們在巴爾克的親自指揮下,將那些從震旦指揮車上拆下來的黃金、玉石,以及從戰場上搜刮來的所有金屬制品,全都扔進了幾個臨時挖出來的大坑里。
然后,他們將次元噴火器的燃料罐打開,將那粘稠的,散發著綠色光芒的次元火焰,直接灌進了坑里。
在極高的溫度下,那些金屬和玉石很快就熔化成了滾燙的液體。
緊接著,鼠巨魔們便將這些液體,直接澆筑在了那些剛剛構筑好的,最重要的防御工事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