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力的龍椅,此刻在年輕的震旦天子眼中,冰冷堅硬的扶手上,仿佛都帶著灼人的熱量。
他的身體在寬大的龍袍下微微顫抖,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殿下群臣的目光,讓他坐立難安。
喚醒神龍?
這四個字,在他腦海中反復回響。
這個看似是救國良方的提議,實際上是一杯包裹著蜜糖的毒藥。
喝下去,或許能解帝國眼前的危局,但夏家,這統治了震旦五百多年的皇族,也將從此失去他們統治這片土地的,最根本的合法性。
不喝?
長垣失守,綠皮肆虐,南疆叛亂…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隨時都有可能落下,將他連同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一同毀滅。
他該如何選擇?
他又能夠,如何選擇?
在巨大的恐懼與壓力之下,這位年輕的天子,終于做出了他登基以來,唯一一個能夠暫時讓他擺脫這無盡痛苦的選擇。
“退,退朝…”
他的聲音干澀而又虛弱,不等群臣反應,便倉皇地,從龍椅上站起,在內侍的攙扶下,如同逃跑般,消失在了金鑾殿的側門之后。
只留下滿朝文武,在那座空蕩蕩的龍椅前,面面相覷,各懷心思。
而那位跪在殿外的欽天監監正,看著皇帝落荒而逃的背影,他那張布滿了忠君憂國悲痛表情的臉上,悄然地,勾起了一抹誰也沒有察覺到的,充滿了詭詐與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他所種下的那顆名為變化的種子,已經成功地,在這位年輕帝王的心中,生根發芽。
接下來,他只需要耐心地,等待著它,繼續開花結果。
數周之后,當震旦內陸的風暴還在醞釀發酵時,來自伏鴻的船隊,已經跨越了廣闊的海洋,抵達了side1的隱秘港口。
從伏鴻城啟航的第一批商船,在經歷了數周的航行之后,終于滿載著夏海峰的謝禮,以及在伏鴻城搜刮的部分戰利品,抵達了目的地。
埃斯基并沒有親自去港口迎接。
他只是懶洋洋地,躺在他那位于議會尖塔頂層的,巨大的露天陽臺的躺椅上,享受著side1那永恒的,由次元石燈所散發出的,幽綠色的人造陽光。
哈克托與芙吉,侍立在他的左右。
一個為他輕輕地搖著一柄來自萊彌亞宮廷,讓埃斯基順來的扇子。
另一個,則專注地,為他修剪著那因為最近心情不錯而長得有些過快的,爪子上的指甲,并為他打磨著這些天沒怎么吃硬質食物而生長得有些長的老鼠門牙。
很快,一隊鼠人親衛,便抬著一個個由名貴的紫檀木打造的,雕刻著精美龍鳳紋飾的巨大箱子,恭敬地,來到了他的面前。
箱子被打開,里面琳瑯滿目的貨物,在幽綠色的光芒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有成匹的,光滑柔順,輕若無物的絲綢。
那些絲綢的顏色,多種多樣,上面用金線和銀線,繡著各種栩栩如生的,只存在于震旦傳說中的神獸與花鳥。
還有成套的瓷器,杯、碗、盤、碟,純粹的白瓷,以及帶著彩色的瓷器,各種類型應有盡有。
還有一罐罐用錫紙和油布精心包裹好的,新產的頂級茶葉。
光是打開罐子,那股沁人心脾的,清新的茶香,便足以讓任何一個懂茶的人,沉醉其中。
除了這些,夏海峰甚至還“貼心”地,為埃斯基送來了幾名在伏鴻城中最有名的裁縫。
這些裁縫,都是年過半百的老師傅,他們世代為伏鴻城的達官貴人們縫制衣服,手藝精湛,眼光毒辣。
“嘖嘖嘖…”
埃斯基拿起一匹觸感冰涼絲滑的,繡著一條五爪金龍的明黃色絲綢,放在自己的鼠臉上,蹭了蹭。
“那個姓夏的家伙,倒還挺上道,這玩意兒抓住要殺頭的吧,不過我不喜歡黃色。”
他感嘆著。
隨后,他將那匹絲綢,隨意地,扔給了身旁的哈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