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我命令。”
“所有天舟,后撤一里,保持在敵方臼炮的最大射程之外。”
身后的天廷龍衛立刻將她的命令,通過一面繪有五爪金龍圖案的巨大令旗和一種由金屬制成的、聲音能夠傳出數里之遠的號角,迅速傳達到了整個天舟艦隊。
龐大的艦隊,開始緩緩地向后移動。
那些位于艦隊前方的天舟,船體下方那巨大的、不斷噴吐著灼熱氣流的陽風熔爐,開始調整輸出的功率。
巨大的船身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平滑而優美的弧線,與其他艦船始終保持著完美的、幾乎可以用尺子去丈量的嚴整隊形。
整個撤退的過程,安靜而平穩,這讓城頭上玉血族們微微皺眉,上次的戰爭中,震旦的天舟部隊可沒有這樣的紀律性與操控技巧。
伏鴻城的城墻之上,覆蓋著厚重夯土與混凝土的射擊掩體之內,剛剛發射完一輪炮彈的僵尸炮手們,在那些來自于萊彌亞的午夜貴族指揮官的命令之下,停止了繼續裝填炮彈的動作。
他們只是靜靜地,如同沒有生命的雕塑般,站在那些依舊散發著刺鼻硝煙和灼熱溫度的臼炮旁邊,空洞的眼窩,遙遙地望著遠方那正在緩緩后退的,遮天蔽日的敵方艦隊。
埃斯基站在指揮塔的最高層,透過那架由次元石和多層水晶鏡片組裝而成的巨大潛望鏡,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看著那些在付出了數十架天燈和上百名鴉人斥候的代價之后,便果斷后撤的震旦天舟,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動力甲的符文在他身后散發著節律性的紅光,將他那身白色的皮毛,映照出一種介于血色與暗影之間的奇特色彩。
“命令臼炮陣地,停止射擊。把炮管都給我蓋起來,送入防炮掩體中,做好偽裝。”
他對著身旁的傳令鼠下達了命令,
“不要讓他們摸清我們防空火力的具體數量和部署位置。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第一天就暴露太多底牌,不是明智之舉。”
傳令鼠吱吱地叫了兩聲,四肢并用,飛快地順著塔樓內部的傳聲管道滑了下去,將他的命令傳達到了城墻的各個角落。
站在埃斯基身旁的夏海峰,透過指揮塔墻壁上預留的觀察口,看著遠方那已經重新在安全距離之外集結完畢的震旦空中艦隊,以及從東方和北方地平線上,如同潮水般不斷退去的,代表著東河諸侯聯軍和南征軍的無盡旗海。
那張因為吸血鬼的血脈而常年保持著蒼白的面容上,緊繃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些許。
“他們退了。”
他的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
“看來,你那些粗笨的臼炮,確實把他們嚇到了。”
“嚇到?”
埃斯基轉過身,血紅色的鼠眼看著夏海峰,
“這根本不叫嚇到,這叫戰術規避。”
“她用一部分的偵察單位,試探出了我們擁有中近程區域防空火力的事情。”
“現在,她退后了,我們的臼炮就成了夠不著天空的擺設,而他們的遠程火炮,卻依舊可以對我們進行無休止的轟擊。”
埃斯基走到巨大的沙盤前,用手中的指揮棒,輕輕敲了敲代表伏鴻城外墻的模型。
“博弈才剛剛開始。現在,輪到我們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