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直說,我沒有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寒暄上。”
妙影從床上下來,赤足踩在冰冷的玉石地板上。
“流向我這里的河流,最近有些奇怪。”
詩閻摩緩緩地走向窗邊,與妙影并肩而立,一同望向窗外那片灰色的海洋,
“北方的幾條主要支流,水量正在減少,一些本該匯入我這里的溪水,在中途就干涸了。”
“什么意思?”
“凡人的靈魂,是構成陰間之河的源頭,北方省份新死的靈魂,正在以一種不正常的方式消失。”
詩閻摩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它們沒有進入輪回,沒有消散,也沒有被混沌所吞噬。它們像是被某種我從未見過的東西收集了起來。”
她停頓了一下,那雙冰冷的藍色眼睛轉向妙影。
“我麾下負責巡視北方河道的陰間軍團,也有幾支隊伍失去了聯系。我派去陽間查探的陰差一無所獲,他們看不到任何異常,凡間的一切依舊井然有序。”
“所以?”
妙影轉身,正面著她那神秘的姐姐,
“你想說什么?讓我因為你口中一些模糊不清的感覺,就放棄這場即將勝利的戰爭,撤回我這五十萬大軍?”
妙影走到房間中央那巨大的沙盤前,沙盤上,伏鴻城的模型已經被插上了數十面代表著震旦軍隊的龍旗。
“你看這里,”
她指著那座已經被重重包圍的城市模型,
“叛軍的防線已經千瘡百孔,他們的物資即將耗盡,他們的領袖們也身受重創。三天之內,我必將此城夷為平地,將叛軍首領的頭顱懸于長垣之上,以儆效尤。”
“姐姐,你所說的支流干涸、靈魂被收集,都只是你在陰間的觀察,沒有任何陽間的證據可以佐證。”
“北方的郡守和將軍們,沒有向天廷發來任何一份關于瘟疫、災荒或是大規模人口失蹤的警報。凡間的一切都風平浪靜。”
“你卻要我,僅憑一種來自陰間的、無法被證實的異常,就放棄眼前這場關乎帝國統一的決定性勝利?”
妙影抬起頭,帶著紫色電光的純白色眼眸直視著詩閻摩那雙毫無生氣的像是鬼火一般的幽藍色眼睛,
“這不合情理,更不符合一個統帥應有的判斷。”
詩閻摩沉默了。
她知道,妹妹說的是事實。
她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一種來自另一個維度的、對現有秩序的侵犯。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卻又如此的虛無縹緲,無法用凡世的語言去準確描述。
“我只是,有一種預感。”
許久,詩閻摩才緩緩開口,
“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我感覺,一場比混沌入侵更加可怕的災難,正在北方醞釀。它與我們所知的一切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