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接受了敵人的‘修正’,放棄了我們的力量,轉而學習他們那套所謂的力量。”
“父皇收養了我們,躲避了起來,從他們的魔法中,學會了‘風水’和‘陰陽’的法則,然后在震旦這片土地上躲藏,甚至可以說是,茍延殘喘。”
“再后來,另一場更大的風暴,席卷了整個世界。”
“混沌,那些來自于另一個維度的、真正的混亂,降臨了。”
“古老的入侵者,在與那些無法被理解,也無法被戰勝的存在的戰爭中失敗了,然后神秘地消失了。”
“他們只留下了這些,冰冷的,沉默的戰爭機器,以及一個,充滿了漏洞和矛盾的,殘破的世界。”
“而我們,不得不正視他們帶來的種族,人類,如果沒有對抗混沌的需要,他們一開始不會被我們接納。”
“萬年來,我們一直在與那些混沌的爪牙作戰,守護著那道搖搖欲墜的長垣,守護著我們這片最后的棲身之地。”
“我們以為,這就是我們的宿命,是我們作為這個世界最古老生物的,最后的榮耀。”
元伯的意志,在虛空中,發出了一聲充滿了自嘲的嘆息。
“但現在看來,我們錯了,我們只是一群可悲的囚徒罷了。”
長久的沉默。
元伯這番充滿了史詩感與悲涼感的敘述,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所以……”
埃斯基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沉思。
“你們其實也挺慘的。”
這句充滿了沒心沒肺的總結,讓頻道里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詭異。
元伯那沉重的意志,似乎也因為這句話,而出現了一瞬間的卡頓。
“那么,你呢?鼠人。”
光龍申珠那虛弱但卻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似乎,不屬于這個故事里的任何一部分。”
“你到底是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再次聚焦到了埃斯基的身上。
這個問題,他們已經憋了很久了。
埃斯基沉默了。
他看著遠處那顆越來越近,甚至已經能隱約看到大陸輪廓的藍色星球,那雙血紅色的鼠眼之中,閃過了一絲極其復雜的、連他自己都無法完全理解的情緒。
有懷念,有迷茫,有憤怒,也有一絲疲憊。
“我?”
他緩緩地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曠的沙啞。
“我只是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因為墮落的心靈,永遠回不了家的迷路的人罷了。”
在絕對的黑暗與死寂之中,漂流似乎成了永恒的主題。
時間失去了意義,只剩下阿爾克林手搓出來的計時器上那冷冰冰的、不斷減少的數字,提醒著他們生命正在流逝。
“還有五分鐘,”
阿爾克林的聲音在公共頻道里響起,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學者般的興奮,
“我們即將進入星空與大地的分界線,也就是一百公里高度。”
“各位,準備好迎接你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最壯麗的極光了嗎?等離子體鞘層包裹我們的時候,那景象一定比納伽羅斯的極光還要美妙十三倍,yes-yes。”
沒有人回應他的熱烈情緒。
元伯巨大的青色龍軀靜靜地漂浮著,他將重傷的申珠和昏迷的離禱更緊地護在自己的鱗片下,仿佛想用自己最后的體溫,去抵御那即將來臨的、足以熔化一切的熾熱。
幸存的龍衛們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通過血脈的鏈接,分享著彼此最后的、屬于震旦的回憶。
赫卡蒂也同樣沉默著,她蜷縮在埃斯基那破爛的動力甲旁邊,那雙血紅色的眼眸此刻異常的平靜。
她只是遙遙地望著那顆蔚藍色的星球,仿佛想從那片廣闊的大陸之上,找到那片屬于納伽羅斯的黑色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