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這個,由那個鼠人的魔法,融合了她與阿卡迪扎血脈所創造出來的,脆弱而又寶貴的,小小的生命。
他是她在這片冰冷的世界上,唯一的溫暖。
“陛下…”
一名乳母看著涅芙瑞塔那張寫滿了悲傷與溫柔的臉,小心翼翼地開口。
“小王子他,他好像要醒了,是不是該喂奶了?”
涅芙瑞塔的身體,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緩緩地收回手,那雙剛剛才泛起一絲溫柔的金色眼眸,再次變得冰冷而又空洞。
她知道自己不能,作為吸血鬼的始祖,她早已經無法再像一個正常的母親那樣,去哺育自己的孩子,即使和父神佩特拉的神力融合,以自己的身軀為新約,成為了太陽之女之后,仍然不能。
她的乳汁對于這個繼承了太陽之女神圣血脈的孩子來說,是致命的毒藥。
這也是為什么孩子三歲了,她仍然沒有強制孩子斷奶,她想要彌補,但她自己卻做不到。
“你們來吧。”
她站起身,轉過頭不再去看那個即將要睜開眼睛,用他那雙與阿卡迪扎一模一樣,但雙瞳卻是和自己一樣的金色豎瞳的尋找母親的孩子。
“照顧好他。”
她丟下這句命令,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件兒童房間,重新回到了王宮走廊的幽暗之中。
但就在她即將要關上那扇金色大門的最后一刻,一聲清脆而又稚嫩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了出來。
“是父親回來了嗎?”
涅芙瑞塔的腳步頓住了。
她靠在冰冷的門框之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阿卡迪扎……你這個騙子!明明說過要回來的!
淚水從她那雙緊閉的眼眸之中,無聲地滑落。
它們順著那如同最完美的大理石雕塑般的臉頰曲線,滴落在冰冷的、由黑曜石鋪就的宮殿地板之上,濺開一朵朵細小的、轉瞬即逝的水花。
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因為這無聲的悲傷而凝固。
走廊盡頭那些負責守衛的萊彌亞皇家衛兵,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將自己的頭顱埋得更低,不敢去看,也不敢去聽。
不知道過了多久,涅芙瑞塔緩緩睜開了她那雙已經哭得紅腫的金色豎瞳。
她沒有再回頭去看那扇緊閉的金色大門,也沒有再去理會門后那個還在用稚嫩的聲音呼喚著父親的孩子。
她只是異常平靜地轉過身,沿著那條幽暗的走廊,向著王宮的最深處,向著那張屬于她的孤寂王座走了回去。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side1上空那層由魔法能量與工業廢氣混合而成的淡綠色薄霧,將微弱的光芒灑在side1地下港口入口處的山崖上,一艘巨大而又猙獰的、通體漆黑的增大了數倍,已經和黑暗精靈方舟無異的艦船,在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緩緩地靠上了繁忙的地下港口。
這艘方舟的出現,瞬間打破了港口清晨的寧靜。
那些正在碼頭上忙碌著的,身材矮小的斯卡文爪工和穿著簡陋皮甲的人類苦力,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用一種混合了好奇、敬畏與恐懼的目光,仰望著這艘比他們所見過的任何一艘死爪氏族的戰艦都要龐大數倍的黑色巨物。
方舟的船舷兩側,雕刻著無數的精靈符文與混沌矮人符文,一門門次元閃電炮位列其中。
船首像,已經變為一尊由純金打造的被捆綁在十字架之上,臉上還凝固著極度歡愉與痛苦表情的精靈少女雕像。
在船舷之上,一排排前壞血病氏族的水手們,冷冷地俯瞰著下方這些陸地上的東西。
“那,那是什么?”
一名年輕的、剛從伏鴻城被“招聘”來的人類勞工,看著那艘充滿了不祥氣息的黑暗精靈艦船,聲音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
“閉嘴,蠢貨!”
旁邊一名經驗豐富的斯卡文老爪工,用他那沾滿了機油的爪子,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壓低了聲音呵斥道。
“那是竊魂者號!是跟著大工程術士埃斯基大人,一起去遠東打仗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