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走在最前面。
他拿著一根長長的鐵鍬,低著頭,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開始哼哧哼哧的破冰。
小家伙們不怕冷,蹲在一旁,伸手從地上撿碎冰玩兒。
林暮雨站在一旁,盯著謝昭看了一會兒,忽然道:“老師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
謝昭擦了一把汗,緩過來,明白她說的是那支錄音筆。
“等。”
謝昭道。
等?
什么意思?
見林暮雨目露疑惑,謝昭笑了笑,繼續揮起鐵鍬,道:“時間太久了,當年的人和事,早些年不知道被下放到哪里去了,就算現在回了城,再刻意去提及,都很難找到證人,也很難徹底洗刷冤屈。”
“畢竟,事不關已,真正肯用心的人還是少數。”
謝昭有別的打算。
關于那只錄音筆,他不是想過登報,或者找人,送禮,找關系,直接公布于眾。
但是太突兀也太莽撞了。
孫鴻飛在京都混跡了這么多年,應該有自已的人際關系網。
甚至于極有可能那勝牌電器的老總劉兆勝,都和他關系密切。
當年的事,不管是人證物證,孫鴻飛都絕對做好了掃尾工作。
他單單憑借一支錄音筆,或許還沒來得及登報,就被人扣下了。
分量不夠。
時機不對。
他需要再等。
林暮雨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道:“那還要多久?”
“噗嗤。”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冰面被鑿穿了。
水冒了出來。
謝昭松口氣,支起身,笑道:“具體時間不確定,但是,應該不會太久。”
…………
夜晚。
京都。
這是國家的首都,正月里,熱鬧得無以復加。
天空中綻放出大朵大朵的煙火,小孩兒們舉著糖葫蘆,四處追逐跑鬧。
鞭炮被點燃,扔進巷子里,炸得發出“砰!”的一聲響聲。
孩子們哈哈笑著跑開了。
還有賣糖畫的,支著小攤子,旁邊圍著不少小孩兒。
有大爺推著車,賣糖炒栗子。
“賣糖炒栗子!您嘗嘗嘿!不粉不糯不要錢嘞!”
叫賣聲回蕩。
大人們難得放假,雖然下了雪,但還是出門掃了雪,掛了燈籠,紅彤彤的,看著漂亮喜慶。
而此刻,對面的四合院里,陰沉沉晦暗的一片,半點過年的熱鬧都沒有。
曲青蓮穿著一件軍大衣,坐在客廳里。
此刻,客廳里半點聲音都沒有,靜悄悄的泛著死寂。
她和孫鴻飛還在走離婚的手續。
這年頭,離婚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倒不是手續麻煩,而是孫鴻飛不肯。
他的原話是——“離婚?多大了還離婚?你不要臉我還要臉!當初你跟著我從清北出來,那么多眼睛都瞧見了!怎么!你想讓別人戳著我的脊梁骨說我虐待你,對你不好?!”
“曲青蓮!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孫鴻飛說完,狠狠摔了門,去找葉婷婷了。
呵。
事情敗露,他現在連裝都不裝了,每天從鋪子里回來后,直接去了葉婷婷家里。
更別說這個春節了。
曲青蓮一個人過的年節。
她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黑夜里,盯著外面搖晃的紅燈籠。
自嘲不已。
她想。
這還算是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