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冰城的高鐵上,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很美,可坐在座位上的人卻沒有什么心情欣賞。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軍方出面保你,但是你差點就卷入一場針對某些特定人群的圈套。雖然方法有一些拙劣,但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將計劃操作成這個樣子,說明對方也不是易于之輩。”
周若青畢竟身處官場數十載,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就能分析出危險的氣息。
顏卿低著腦袋,無精打采,絲毫沒有了勝利者的喜悅。
“第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你打了人,竟然有市局的副局長出面保你。”
“因為我和他是出自同一個特種部隊。”
周若青聽完,嚴厲地批評顏卿:
“收起你的幼稚!不要高估任何一個從政超過十年人的政治智慧,義氣?不要開玩笑了,他幫你或許有這方面的原因,但絕對不是主要原因。”
“第二,在會議室里,那個叫彭蠡濱的參謀長,明顯是在挑撥軍地矛盾,不過好在你及時表示不予追究,他這才偃旗息鼓。”
“第三,一個省市的政法委書記,竟然突然之間變成了政治白癡。他和彭蠡濱二人一唱一和,幾句話就將矛盾升級,完全不顧一把手的威嚴,這何其愚蠢。”
“第四,明著說為了幫助華政的人,實際上卻做著損害華政集團的事,如果不是廖振民看出端倪,今天絕對是不歡而散。”
“第五,按道理講,部隊絕對不會摻和地方上的事,竟然因為你,主動下場去打華政的臉,要知道,華政背后可是國資委,甚至是國務院。”
“第六,穩字壓倒一切。現在未知幾方聯手,在軍地問題上大做文章,有什么企圖?”
“還有好多疑點,你也是干過公安的人,這些問題從來都沒想過?如果第一時間不帶你走,同樣的事情,會不會再來一次?”
顏卿背后開始冒汗,被周若青點出這么多玄機,他哪里還坐的住,怪不得竟然第一時間要離開京城,這是生怕再起端倪,再尋事端。
“周組長,我錯了,我愿負責。”
“對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咱們寧江省人大態度極其強硬,甚至不惜派人來交涉,這和平常時的做法大不相同。按照一般做法,一旦寧江省人大常委會同意,那么你就要被采取強制措施,這樣部隊更有插手這件事的理由,態度也將更加強硬。屆時官司必然打到中央,你說,因為你的沖動,造成這么大的影響,你的政治前途,寧江省的官員形象,軍地矛盾,京城和寧江的矛盾,哪個后果是你能負的起責的?”
顏卿沉默不語,他是真沒想到,原來事情這么復雜,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有一腔熱血,這難能可貴,可空有熱血還不夠,德才兼備,德在才前。為官者,要上正其品,下正其行,你因兒女情長怒發沖冠時,與老百姓有什么區別嗎?還配做一方的父母官,對得起組織對你的栽培,對得起主政一方的百姓嗎?”
看顏卿聽了進去,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周若青心中嘆了口氣,因為山河縣打傘破網犁庭行動,顏卿給他的印象很好。
不計個人安危深入虎穴,收尾的關鍵時刻頂的上去,是一位靠得住的好同志,所以現在他忍不住好好提點了下這個年輕人,希望他以后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良久,顏卿抬起頭,眼中迷茫之色一掃而空,感激地看向周若青道:
“謝謝周主任,小子受教了,回去我就主動請辭,在基層多歷練。”
周若青贊賞地點點頭,然后輕笑道:
“你想多了,趙書記和陳省長之所以派我來,就是看在咱們二人有舊的份上,這也是變相告訴其他人,給你的處分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不過你要記住,不要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我愿意接受任何處罰。”
“好了,好好休息吧,到站后直接和我到省委挨板子。”
二人又聊了一會,顏卿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是寧江本地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