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千尺幢下數千人似是受到某種無形韻律的影響,不約而同的忽略了一旁的清癯老者,眼中唯余那紫色身影,溫潤如玉的神氣,如沐春風的微笑,清靈通透的目光似星輝般灑下,每個人都覺他在看自己,內心深處不由自主的隱隱升起某種虛無靈動的奇異余韻。
其中智慧淵深如方正、沖虛、左冷禪、封不平此四大絕頂高手,更感覺從岳不群的雙目中看見了流動無窮的清風,可惜乍現即逝,瞬息后再無跡可尋。
俯視著下方鴉雀無聲之景,岳不群隱隱猜到他們是陷入殘余在自身的些許神妙道韻之中,意念薄弱者久久難以自拔,便抱拳朗聲道“有勞諸位辛苦跋山,岳某之過也”
猶如春雷震顫的清音灌耳,不覺耳鼓震痛,即使得數千人如夢初醒,驀然回神,卻又未感到絲毫異樣。
僅有方正、沖虛相顧駭然,左冷禪眼角一縮,封不平撫須微笑,若有所悟。
岳不群抬手虛指著風清揚,微笑道“諸位中或許有人認識,此乃敝山碩果僅存的長輩師叔,風清揚風老先生”
風清揚身形清瘦,一開口卻中氣十足,“老朽隱居數十年,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都不識得了今日一見,倒是唐突的很吶”
“阿彌陀佛”方正口宣佛號,向著風清揚合十一禮,朗聲道“一別近三十年,風老施主風姿灑然,更勝往昔,可喜可賀”
二人年紀相若,份數一輩,早些年倒也打過幾次交道,熟稔或許談不上,但也絕不陌生。
風清揚向著方正抱拳回禮,哈哈笑道“原來是方正大和尚,這么多年不見,咱們可都垂垂老矣,還談什么風姿不風姿,沒的讓人笑話”
方正跟著笑道“風老施主所言甚是,老衲著想了”
風清揚撫須道“大和尚精研易筋經,內功已臻化境,活個百十來歲不在話下,不服老也是理所應當哈哈”
方正撥弄著佛珠道“老衲這點兒微末道行,怎及風老施主的玄門神功精湛高深,壽數綿延”
岳不群貌似驚訝道“未想風師叔與方正大師如此相熟那方正大師可要在華山多留些日子,好與風師叔盡敘舊情”
此言看似落落大方,但無論方正,還是沖虛都心中一突,方正知岳不群有事與自己商量,沖虛也看出此點,但少林、武當向來共進退,他更疑惑岳不群為何只留方正,而無視他這個武當掌門。
時至今日,武當早已放棄在武林和宗教兩大方面與全真教的暗暗排擠,除了差距過大,無能為力之外,也有武當祖師張三豐的道統本就來自全真道分支,亦有幾分三教合一理念的影子,兩者根本摘不干凈,武當道統在傳教方面天然矮了一輩。
而且武當興旺兩三百年,雖未盛極而衰,到底守成有余,進取不足,為求局勢平穩,不愿與全真教正面沖突,近年來兩家漸漸和睦。
畢竟,絕大部分道家信眾都屬于泛信徒,見神就拜,根本無所謂是全真教的道觀,還是武當派的道觀,反正都是三清門下。
恰在此時,岳不群忽然向著沖虛寒暄道“道兄今日能來,岳某感激不盡
說來慚愧,全真、武當大有淵源,岳某早欲到武當山拜會,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待岳某處理完五岳派俗務,得空必往武當山尋道兄一敘,不知道兄可否歡迎啊”
沖虛笑道“岳道兄若能惠臨武當,敝派蓬蓽生輝,歡迎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