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杳杳冥冥。
虛度兩世數十春秋,更修真煉心三十余載,“他”的心靈狀態從未如此虛極靜寂,無住無礙,無我無人,無生無滅,亦無天地萬物,唯一靈不昧,萬念不生。
與此相比,什么先天胎息、龜息法門都屬著相,落了下乘。
似一瞬,又似千萬年
造化自然,瓜熟蒂落。伴隨著一陣陌生而又熟悉的動蕩,渾濁之氣蜂擁而至,入鼻腔,通肺腑
萬籟俱寂的感覺霎時遠去,紛繁嘈雜轟然入耳,猶如難以拒絕的穿腦魔音。
冥冥中心靈自生感應,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然而還不待“他”的意識從先天無極的真空大定中徹底清醒過來,啪一聲輕響,小屁股一痛,“他”不由自主的哇哇起來
此時此刻,嘹亮的啼哭聲,恰恰代表著新生命的健康茁壯,房間里油然充滿清新生機。
“他”敢用三輩子的節操保證,這絕不是他感動的想哭未免越涂越黑,只能用科學解釋,嬰兒的聲帶和淚腺還沒發育完全,還不受自主控制
但周遭嘈雜之聲反而愈演愈烈,似是無數山西方言重重疊疊,哄鬧歡笑夾雜其間,不片刻還傳來可惡的鞭炮炸響,久久不絕。
不堪其擾之下,“他”只能再次入定,沉沉睡去
時值最混亂的南北朝大分裂之際,霸主頻出,南征北戰,生殺予奪;士族張狂,弄權亂政,侵吞民血;小民苦不堪言,朝不保夕。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這一年,南梁由盛轉衰已近三十載,再不復漢人士大夫所贊之中國正朔。
梁武帝蕭衍亦不復執政之初的英明神武,愈發喜好阿諛,憎惡直諫,且癡信佛教,亂建佛寺,渾不知麾下侯景、陳霸先、王僧辯、蕭正德等野心勃勃之輩已然磨刀霍霍,敵方北朝東魏、西魏虎視眈眈。
內憂外患,一觸而發。
當然,這一切,對于活躍于各國朝政的士族門閥來說,或許只是去舊迎新、明爭暗斗的最佳時機。
河東山西西南部裴氏,亦不例外。
河東裴氏,其始祖為贏秦始祖非子之后,非子之支孫封ei原字為上非下邑鄉,因以為氏。周僖王時,六世孫陵封為解邑君,乃去“邑”從“衣”,以“裴”為姓。后裴氏分為三支,分居河東、燕京、西涼等地,但考其譜系源流,皆出于聞喜之裴氏。
士族門閥起于漢末,興于魏晉。四世三公的袁氏就是其中佼佼者,可惜袁紹、袁術兩人不給力,白瞎了有個好老爸;諸葛亮家就聰明多了,幾兄弟在三國各居高官,各為其主其實從這里也可以看出全家老幼都是政治生物的士族的特性節操掉了一地。
自五胡亂華,諸多士族紛紛南遷,而仍舊留在北方的漢人士族在兩百多年來,就將士族特性發揮的淋漓盡致,溜添了一代又一代的胡人皇族,甚至還爭相跟胡人皇族聯姻,將漢人血統胡化,完全將節操丟到外太空去了
所以,此世生為北方士族的核心一員,裴矩窩在溫暖的貂皮襁褓里,僅僅耳濡目染,就感覺壓力山大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比起如今士族的節操,他上輩子還真純潔,最起碼扼殺了野豬皮,振興了炎黃正統
唯一讓裴矩覺得安慰的是,好歹自家河東裴氏沒跟胡人聯姻,血統還是鐵鐵的漢人,否則他還真不知如何自處,難道這輩子也去胡人部落混個大可汗、成吉思汗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