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朦朧,微風習習,稍稍吹散了白日的暑氣。
長安城最大的青樓倚翠樓燈火通明,鶯鶯燕燕之語哄鬧不絕。
一個面白無須的青年緩緩邁步入門,婉言拒絕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鴇的殷切招待,掃視了一眼四合院似的布局精致的諸多樓閣,徑直轉身上了左側的樓閣,似乎對此處頗為熟稔。
推開二樓最后一間包廂雅間的門,瞧見窗前亭亭玉立的曼妙身影,青年本身暗暗戒備的身體才稍稍松懈下來。
“師姐”
祝玉妍轉過嬌軀,神色溫和的打量著青年,輕輕嘆道“韋師兄受苦了”
青年不動聲色道“我本就是天閹之身,又從小修煉陰寒氣功,早就知曉會有這么一天的,亦早就做好了準備,師妹無需掛心”
祝玉妍欲言又止。
青年又道“既然師尊避開派內諸人,暗中培育了我,那今后我便繼續避開派內其他人,只與師尊或師妹接頭”
祝玉妍美眸一亮,心知這位身份隱秘的師兄是在表明立場,向自己投效,已是全心支持自己繼任陰癸派下一代宗主。
“師兄有心了師兄進宮兩年,不知情況如何”
青年苦笑一聲,“原本咱們那位霍師叔在宮內已是管事大太監,若是有他相助,我倒是能夠很快升為一個小管事。
可他偏偏給宇文護一案株連,死得不明不白不說,還將本派在宮內的人手連累得損失殆盡,害得我只能從最低級的掃地雜役慢慢干起。”
祝玉妍幽幽一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也沒想到不可一世的宇文護不聲不響就栽了跟頭,否則霍師叔怎會與宇文護走得那般近”
青年繼續道“為謹慎起見,我從未暗中出手過,因而兩年過去,才勉強升了半級,從一個人掃地變成帶著三人掃地”
祝玉妍柳眉微蹙,“如此這般,師兄怕是十幾二十年都難有作為,怎過得了師尊那一關”
青年搖頭道“師妹有所不知,有了宇文護遣御廚毒死明帝的前車之鑒,宇文邕殺了宇文護之后,不僅將宮內清洗了一遍又一遍,更信不過任何新進宮的宮女和宦官
特別是他與太后、太子及李妃等重要家人身邊,一律只用從宇文泰之時就投效宇文氏,至今已有三四十余年的老宦官,絕不容任何幸進之輩插手
所有年輕的宮女、宦官,越是爬得快,越想接近宇文邕,就越是被他懷疑,最終反而是送命之由
兩年來,我可瞧見三位“精明人”因此無故消失,都是各方派出的頂級探子
這也是我自負魔功和毒術不遜于人,足可在宮內殺人于無形,包保無人可以看出異樣,卻仍不敢盲目出手,盡快靠近宇文邕的緣由。”
說著說著,青年臉色漸漸陰沉下來,郁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