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此時的“殺手”,并非指收錢殺人的刺客,而是奉命行刑的劊子手,偶爾兼任打手。
可真正讓石之軒驚訝的是,劉桃枝的先天氣功竟是魔門路數,卻又頗有不同。不過,念及劉桃枝這堪比四大圣僧一級的宗師高段功力,石之軒便稍稍釋然了。
雖然暫時不清楚劉桃枝究竟屬于魔門哪一派,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非陰癸派之人,亦不會天魔大法、道心種魔大法這種直通大宗師一級的魔功。
因而他若想突破到如今這般宗師高段的功力,唯有以大智慧、大毅力突破其原本所修魔功的桎楛,另出樞機才行。
既如此,就算他將魔功改得面目全非也不是沒可能
倒也是個天資橫溢的人物一念至此,石之軒雙眸亮光一閃而逝,眼角余光瞥見史萬歲等人已經到了半山腰,然而其后的四五十個身手敏捷的齊軍追兵也陸續從山頂露頭。
更有甚者,他還感應到側方遠處已有兩百騎兵繞道疾馳而來,若給騎兵堵住山溝前的路口,恐怕史萬歲等人難逃甕中之鱉的下場。
不過,沙場本就不是溫室,他亦只是他們的上司而非保姆,因此他們能否從各種艱難困境中活下去,并躋身當世良將,終歸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本事
不再理睬史萬歲等人的情況,高居巨松之巔的石之軒眼神清澈,卻殺念萌動,殺戮劍心霎時間綻放無與倫比的森冷殺意,充塞心靈,猶如九天寒月沖出烏云,清輝遍灑天地一般。
下一瞬,無窮殺意激發其至精至純的真氣透體而出,化作驚濤駭浪般的冰冷殺氣,亦是凌厲劍氣
“嗚嗚嗚”
漆黑劍胚有生命般震顫著,在山風輕拂中發出仿若厲鬼嗚咽的劍吟,隨著無鋒無刃的尖端緩緩移動,最終斜垂指向下方十余丈外的劉桃枝。
殺戮劍氣亦如高崖瀑布般浩浩蕩蕩,傾瀉而至。
劉桃枝霎時渾身汗毛直立,頭皮發麻,猶如深陷寒冬臘月的冰河之中,然而他又清楚的知曉,對方的劍氣并不冰寒,周遭的空氣亦溫度如常。
之所以如此,乃是對方劍氣中蘊含的異常純粹而冰冷的殺意無孔不入、水銀瀉地般侵入他骨髓乃至心靈深處,令他忍不禁心生寒意,乃至于影響到身體感知,出現錯覺。
對他這么一個殺人無數,心靈早已麻木不仁的劊子手來說,這簡直不可想象
他并非沒見過磅礴浩蕩而又濃郁之極的殺氣,近兩年才命喪他手的北齊神將斛律光就身負無邊血腥殺氣,卻并不能讓他在對決時有絲毫忌憚。
甚至他自身替高歡、高澄、高洋、高演、高湛、高緯等歷代北齊皇帝殺人無數,亦積累出森然殺氣,足以震懾及壓制尋常宗師級高手的氣勢。
可他與斛律光等人的殺氣,一經催動,即可使敵手生出猶如深陷尸山血海、修羅地獄等嗜血瘋狂的幻象。
然而面前這人的殺意卻截然不同,純凈而凝練之極,乃至完全摒棄了尸山血海、修羅地獄等落于痕跡的負面幻象,僅是給予一切智慧生命一種極端得猶如實質的威脅感、毀滅感
就像在默默陳述一種天地至理真正純粹無暇的殺戮,并非以嗜血的殘害身體、施加痛苦折磨為目的的殘忍骯臟之事,而是一種將生命再加工,使之從有到無的唯美純潔藝術
盡管這加工的過程,無情而冷酷之極
劉桃枝本是滄桑沉寂的眼神倏地一縮,驚駭凝重莫名,他如何不知,這是對方的殺道劍意已臻至不可思議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