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萬一事不可為,石之軒亦有絕對把握,憑著肉身損毀,爆發一切力量,對向雨田的魔體造成不可修復的損傷。
而向雨田同樣未必愿意舍棄如今這具臻至天人造化的大成魔體!
由此,石之軒毫不因落在下風而有頹喪之色,清秀俊美至幾不輸于當世絕頂美女的臉容逸出笑意,悠然道:“前輩武功已臻人所能達的天人至境,化腐朽為神奇,絢爛為平淡……雖只一腳一拳,卻使在下感到內藏無盡的天機妙理,渾然無方。尤難得者,已沒有在下在其余圣門同道身上所深切感受到的陰毒乖戾味道。”
向雨田悠閑地環視四下一望無盡的荒原冬景,眼光落到側方水流潺潺的漳河時,眼中閃動著奇異的神采,充滿了渴望和馳想,隨意應道:“這正是魔門和白道正教的分別!正道若要殺人,必須找到這人該死的理由,才能凝起強大的殺意,名雖殺人,卻是要救活其它人。而我魔門則不理這一套,不把眾生生死擺在眼內,任意妄為。至于誰對誰錯,卻是另一回事……不過,到了吾等這種萬事萬物不縈于心的境界,魔門、正道終究殊途同歸,前者絕情,后者忘情,殺不殺人,不過自然而然,動心起念而已,再無需任何落于痕跡的理由或歹意……”
石之軒眉頭微挑,眸光中首次對向雨田生出些許贊佩之意,而非以不以為意的心態,不無鄙夷的看著一個靠歲月堆積起如斯實力的老古董。
貌似不經意地問道:“前輩要求在下促進天下盡快統一,也是自然而然,動心起念而已?”
向雨田淡淡道:“是,也不是……但你如此武功及智慧學養,卻蹉跎數年而無甚成效,實在讓向某頗為失望!”
石之軒嘴角勾起些微冷笑,漠然道:“在下既顧慮前輩卸磨殺驢,又想要在將來事成后,有可能的好處中分一杯羹,自然需要拖延時間來積累足以與前輩抗衡的功力!”
向雨田收回望往漳河的目光,臉上浮現一絲饒有興趣之色,卻又忽然冷喝道:“好……石小子果非狡辯虛偽之徒,便讓向某再贈你兩拳,看你是否夠資格在本人的禁臠中分一杯羹!”
語音才落,天地色變。
石之軒忽地發覺整個漳河及樹林都消失了,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和向雨田,后者正一拳向他擊來。
向雨田似若在極遠處,但又像近在眼前。
那種距離上的錯覺,以他堅若盤石,如如不動的道心,亦不由起了個小漣漪。
波動一發不可收拾,席卷心神。
前前后后無數股力道,把他往不同方向拖拉撕扯。
石之軒鼻間一聲冷哼,謹守著有若在風雨飄搖、急流巨浪的大海中內掙扎求存那一葉小舟般的靈明神智。
耳際同時異響大作,宛若真的置身于萬傾洶涌澎湃的波濤中,換了別個定力較差的人,早心悸神來,不戰而潰。
石之軒知道對方正以不輸于返虛境界,奇詭絕倫的魔種精神異力,強行克制著自己的道心,但他夷然不懼,倏地一聲厲吼。
“喝啊!”恍若天雷炸響,似由天外傳來,又若由石之軒口中傳往天外,轟然悠揚而不可即。
彌漫全場的魔森之氣,亦要削弱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