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滅齊之后,宇文憲自感功高蓋主,就稱病隱退,之前也拒絕了宇文邕命他隨駕征討突厥的旨意。
宇文赟一直以來也視宇文憲為他繼承皇位的最大競爭對手,其實這怪不得宇文憲,誰讓北周立國以來,皇帝之位一直就在宇文覺、宇文毓、宇文邕等兄弟之間流傳,以致宇文憲繼承皇位的資格絲毫不比宇文赟這正宮太子差。
更何況,宇文憲無論文武才具,還是名譽聲望,都遠非宇文赟這不成器的太子可比,即使宇文憲真的謀奪了皇位,恐怕反對者也不會太多。
但時移世易,宇文赟既然坐穩了皇位,那么宇文赟的意志就是政治正確,而宇文憲即使什么也不做,單憑他對宇文赟的威脅,就是第一政治錯誤。
此時此刻,四大宰輔不管是以奉承皇帝心意為出發點,還是考慮到宇文憲對各自地位和利益的威脅、掣肘,都迫切需要鏟除宇文憲。
在這君臣一心的大局之下,宇文憲的下場已然注定,但鏟除宇文憲這種賢臣名將也要講究方法,否則難免引發公憤。
而在場四位宰輔可都沒有舍棄名聲不要,悍然背上謀害賢臣這個黑鍋的覺悟,那么背黑鍋的只能是皇帝宇文赟自己。
所以,四人沒有商議如何給宇文憲羅織罪名,而是直接決定讓宇文憲復出,在朝堂任職……身為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還天天在皇帝眼前晃悠,那他離死就不遠了。
區別只在于,皇帝是否沉得住氣,能夠容忍多久罷了!
原本為皇帝背黑鍋正是做臣子的分內之事,但在這一刻,四位宰輔不約而同地將這分覺悟丟到九霄云外去了。
“說到底,宇文赟不是宇文邕,宇文邕的赫赫威勢能夠讓諸多臣子心甘情愿地為其背黑鍋,而宇文赟的狐假虎威只能讓最信任的四大宰輔合起伙來欺騙他,利用他……舍此之外,別無半點兒忠心可言。宇文赟既不得萬民之心,亦不得三軍之心,此刻連元老大臣的忠心也不剩幾分,宇文氏的皇權危矣……”
石之軒心頭輕嘆,眸中閃過絲絲明悟——此時此刻,除了年紀老邁,雄心不復的李穆之外,其余三位宰輔的頭頂都漸漸浮現或多或少的天子龍氣,石之軒自己的龍氣更比楊堅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此觀之,這是三位宰輔都具已有謀朝篡位的資格,而最終誰能坐上皇位,不在其他,只在三人中誰能占據大勢,笑到最后。
其實尉遲迥是胡人的身份,已經注定了他被漢統振興的大勢排除在外,若他不自量力,爭奪皇位,終將下場凄慘。
因此,皇位爭奪戰只會在石之軒和楊堅之間決出勝負!
“要不要跟楊堅搶皇位呢?答案其實是肯定的……”
石之軒瞇起眸子,這場皇位爭奪戰必須打,但最終卻只能輸不能贏——若不打,楊堅必然會懷疑他的心思和動機,唯有他打了,卻打輸了,楊堅才會“心安理得”地坐上那高高在上的寶座。
至于打贏楊堅,將皇位搶到手里?
石之軒一想到宇文赟頭頂那濃郁之極的紫黑色劫運惡煞,那就渾身一哆嗦,胸前微型玉劍里的麻煩還沒解決,萬萬不可再添新愁!
宇文赟雖說荒淫,卻還沒來得及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而他龍氣之中的劫運惡煞,顯然是人道氣運被盜的后遺癥。
這后遺癥可不認主,只認誰繼承了大周的道統,若想完全化解,唯有在皇帝位上勤政愛民,勵精圖治,甚或南征北戰,擴大疆域……最終以新增氣運和奪自別國的氣運壓制至乎稀釋、滌蕩掉這些劫運惡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