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石之軒大驚失色,誠惶誠恐。
宇文赟故作怒色,“朕乃天子,金口玉言,既出無悔,難道太傅要朕食言么?”
石之軒苦笑著應下,心里暗罵這廝夠蠢,別的皇帝都是掌握恩威并施的平衡,竭力維持法度森嚴,其實也就是維持皇權,但宇文赟這廝竟真以為當了皇帝就可以作威作福,亂施恩惠?
古代臣子入朝必須亦步亦趨,受禮官呼喝姓名,入殿不得佩劍,且要脫鞋(以免將席地而坐的地板弄臟),以示對皇帝的恭敬,恪守君臣之禮。
而所謂“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如蕭何故事”,說得正是無視這些法度,消除這些君臣界限,除了皇帝為權臣所逼才會無奈賜予,平白加封豈不是鼓勵臣子僭越,至乎犯上作亂?
石之軒瞥了眼宇文赟的面色,見其眼角發黑、眼神黯淡、膚色泛青,忍不住暗嘆:蠢到如此無可救藥,實屬罕見吶——宇文赟將邪帝舍利里的雜氣汲取殆盡,功力竟然不增反減,如今還被舍利里的死氣由內而外腐蝕全身,至乎涌上面孔,充入眼神。
這可是臨死之人才有的面色啊……長此已久,宇文赟恐怕活不過兩年!
至于舍利里的有益元氣哪里去了……還用想嗎?
石之軒腦中浮現出那個將寶貴的第一次獻給自己,但卻骨子里透著水性楊花,給自己棄如敝屣的女人!
“這次可真便宜她了……如此看來,一斟一飲,自有定數!”
須臾之后,石之軒提著蟄龍劍步往宮門,恰恰遇見臉色臭臭的楊堅、獨孤伽羅夫婦,忍不住呵呵一笑,招呼道:“賢伉儷貴為國丈、國母,何故如此?”
楊堅臉頰抽了抽,“讓裴兄見笑了,愚夫婦如今已不是唯一的國丈、國母了——今晨陛下剛剛下旨,將麗華的皇后改封為天元大皇后,并冊封朱滿月為天大皇后;冊封陳月儀為天中大皇后,其父陳山堤授上柱國,進鄅國公,除大宗伯;冊封尉遲熾繁(尉遲迥的孫女)為天左大皇后,拜其父尉遲順(尉遲迥的兒子)為上柱國,封胙國公;冊封元尚樂為天右大皇后,其父元晟進位上柱國,封翼國公……”
石之軒哈哈大笑,“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陛下定是看賢伉儷一對兒國丈國母太過孤單,索性多給你們找些伴當!有事沒事,你們這些國丈國母,倒是可以湊在一起下下棋、賭賭牌、喝喝茶,聯絡聯絡感情,豈不美哉?”
獨孤伽羅冷哼一聲,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氣得實在說不出話來。
楊堅苦笑一聲,不無試探地慨嘆道:“吾等出生入死,浴血殺場,方能得封上柱國、開國公,位極人臣,未曾想陳山堤、尉遲順、元晟等只因女兒得寵,便即與吾等并駕齊驅……裴兄難道就毫無不甘么?”
石之軒故作慚愧,“哎呀……陛下濫封官爵名位,實非社稷之福,還望普六茹兄敢言直諫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