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魔功,確是聞所未聞。
驚濤裂岸,洶涌澎湃。
兩人完全不明白祝玉妍如何能令他們生出這樣的錯覺。
真的似是正有一堵高逾城墻的巨浪,正從某處往他們狂涌過來,聲勢驚人。
道境澄澈的歧暉首先生出感應,禪功非凡的楊堅亦近落后半瞬之差。
今回再不是錯覺,而是祝玉妍趁他們心神受制的一刻,發動突襲。
在這生死關鍵的時刻,歧暉靜如止水,耳鼓內雖仍被魔音所惑,但感覺卻水鏡倒映,對身周發生的事沒有半點遺漏。
“福生無量!”
沉喝一聲,脫胎于文始派丹卷《無上妙道文始真經》的【妙真經】玄功運至巔峰,雙掌盤抱,太虛勁發,如漩渦般朝前方排山倒海而來的“巨浪”核心處狂卷擊出。
巨浪立時變成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渦漩,把歧暉硬扯進去。
傳自文始真人關尹子的文始派丹法,本以虛無為本,以養性為宗,為丹法中最上一乘。修煉下手即以人與虛空互為陰陽,類似最上一層的煉神還虛,主張盜天地虛無之機,以補我神氣之真機。教人無所有,無所為,無所執,虛之極而無極,從而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內不見我,外不見人,一無所見,則我通天地,天地通我,我與天地,似契似離,同于大通,“渾人我,同天地”則是文始派丹法的最高境界。
由于文始派只主張以神御氣,不講求精煉氣,更不講火候藥物,可謂是一種直指大道的頓悟之法。
然而頓悟之法都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在這一步登天的頓悟到天人合一之前,一點點神通力量都沒有,無以自保,而且九成九的修煉者還沒迎來頓悟就生老病死,埋入黃土,徒然白瞎了此前的數十年清修。
所以,后人無奈將此頓悟法歸為煉神還虛的心法概念之一,束之高閣,而在煉神還虛之前,唯有另尋煉氣法門。
樓觀派的《妙真經》、《內觀經》、《玄妙內經》三大真經,均為上承煉神還虛,下接煉精化氣的上乘先天氣功,所修真氣無不至純至柔,至靈至虛。
耳鼓中肆虐的魔音卻忽然消斂,顯然歧暉此一擊太虛勁氣亦非同凡響,令祝玉妍再無足夠余力施展魔音。
然而歧暉和楊堅沒能同步夾擊,就證明兩人已失一先機。
楊堅長劍一閃,無盡寒光如狂風暴雨般向祝玉妍罩去。
一條賽雪欺霜,美至異乎尋常的玉手從寬敞的袍袖內探出來,纖長優美的玉指在半空中作出玄奧難明的復雜動作。
歧暉此時正被祝玉妍的天魔功扯得身不由主的朝她疾沖過去,同時駭然驚覺她纖手的動作,竟隱隱制著了他所有可能進攻的路線,而自己就像送上去給她屠宰的樣子。
若從前的祝玉妍是個深不可測的潭,如今的祝玉妍就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從前她的魔功已是變化萬千,令人防不勝防。
但如今她的天魔大法卻到了隨心所欲,無所不能,出神入化的境界。
心境止水不波之下,歧暉靈慧邃生,已發出的太虛勁倒卷而回,立時全身一輕,脫出了祝玉妍的天魔功凝成的引力場。
一聲柔美悅耳的嬌笑在歧暉耳內響起,歧暉心知不妙時,一股若有似無,比太虛勁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魔氣已緊躡他太虛勁的尾巴,攻進他右手的經脈內。
歧暉身為樓觀派內定的下任掌門,不可謂不才智高絕,早猜到她有此一招,太虛漩勁再吐。
兩股真勁在他肩井xue處相遇。
祝玉妍的陰毒魔氣立時給沖散了大半,但出乎他預料的是,仍有一股魔氣化作像尖針般的游勁,攻進他體內。
歧暉慘哼一聲,從馬背上跌飛,噴出了一口鮮血,咕咚一聲,挫退到整支騎隊之后灰塵飛揚的土路上,急急調氣化解魔氣。
祝玉妍輕“咦”一聲,顯是對全力一擊下,歧暉仍不當場喪命,稍感訝異。
此時楊堅的無盡劍光狂卷攻至,一記雄渾沛然的拳勁在劍光后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