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恍然間已過了四十余年。
江湖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不知不覺間,“北喬峰”之名如雷貫耳,漸有領袖中原武林之勢。
可惜在某些或有形或無形的力量的推動下,命運的車輪滾滾向前……
隨著杏子林事變、雁門關慘案等一系列揭秘,喬峰坎坷的后半生遽然開啟,而如日中天的丐幫亦隨之一落千丈。
這一日,聚賢莊之戰一發不可收拾!
喬峰惡斗之下,蠻性發作,陡然間猶似變成了一頭猛獸,右手一拿,抓起一個人來,正是單正的次子單仲山,左手奪下他單刀,右手將他身子一放,跟著拍落,單仲山天靈蓋碎裂,死于非命。
群雄齊聲發喊,又是驚惶,又是憤怒。
喬峰殺人之后,更是出手如狂,單刀飛舞,右手忽拳忽掌,左手鋼刀橫砍直劈,威勢直不可當,但見白墻上點點滴滴的濺滿了鮮血,大廳中倒下了不少尸骸,有的身首異處,有的膛破肢斷……
這時節他已顧不得對丐幫舊人留情,更無余暇分辨對手面目,紅了眼睛,逢人便殺。奚長老竟也死于他的刀下。
來赴英雄宴的豪杰,十之八九都親手殺過人,在武林中得享大名,畢竟不能單憑交游和吹噓。就算自己沒殺過人,這殺人放火之事,看也看得多了。此刻這般驚心動魄的惡斗,卻實是生平從所未見。
敵人只有一個,可是他如瘋虎、如鬼魅,忽東忽西的亂砍亂殺、狂沖猛擊。不少高手上前接戰,都被他以更快、更猛、更狠、更精的招數殺了。
群雄均非膽怯怕死之人,然眼見敵人勢若顛狂而武功又無人能擋,大廳中血肉橫飛,人頭亂滾,滿耳只聞臨死時的慘叫之聲,倒有一大半人起了逃走之意,都想盡快離開,喬峰有罪也好,無罪也好,自己是不想管這件事了。
喬峰雖是絕無顧忌的惡斗狠殺,但對敵人攻來的一招一式,不須凝神注視,亦覺歷歷在心,無有遺漏,每一出手,均是自然而然,一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
殺意越重,煞氣越濃,他越感如魚得水,如有神助,爭殺起來更是越戰越勇,勢不可當,整個人仿佛一尊為戰而生、浴血而成的修羅魔神!
旁人只道他天生異稟,實是學武的奇才,受業師父玄苦大師和汪幫主武功已然甚高,而他卻青出于藍,更遠遠勝過了兩位師父,任何一招平平無奇的招數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發出巨大無比的威力。熟識他的人都說這等武學天賦實是與生俱來,非靠傳授與苦學所能獲致。
他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覺什么招數一學即會,一會即精,臨敵之際,自然而然有諸般巧妙變化。
但除了殺伐爭斗之外,他于讀書、手藝等等都只平平而已,也與常人無異。
他生平罕逢敵手,許多強敵內力比他深厚,招數比他巧妙,但一到交手,總是在最要緊的關頭,以一招半式之差而敗了下來,而且輸得心服口服,自知終究無可匹敵,從來沒人再去找他尋仇雪恥。
唯有他自己隱有所感,他自幼便時不時陷入一個可怕的夢魘,在那茫茫黑暗的世界里唯有一頭猙獰魔龍上天入海,飛騰變化,一吼一吟、一舉一動間無不攜著風暴般難以想象的龐大靈力。
每次從這種噩夢里驚醒,他都有一段時間徘徊在半昏迷的狀態,全身忽冷忽熱,眼前幻象紛呈,全身骨肉,似要爆炸,汗水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