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漁,齊國孔家孔圣人之后,稷下學宮的夫子,也是一位聞名於世的儒家大儒。
這一次無遮大會,孔漁也是受邀過來觀禮。
兩人剛才在寺中見了一面,只是沒找到說話的機會,直到諸佛菩薩消失,他們才離開伽藍寺單獨一敘。
公羊明聽到孔漁的詢問,點頭道:“暫時不回去,以后只能勞煩孔兄多費心教授那些學子了。”
孔漁聞言眉頭微皺,壓低聲音道:“北域那邊到底有什么!能讓你放下在齊國、在學宮的一切,就因為一個年輕人說的太平世”
公羊明輕輕一笑,說道:“是啊。我已經老了,但人這一輩子,總要為自己的夢想拼一下,也算是不枉此生。”
孔漁語氣有些不滿道:“什么太平世,那是連圣人們都做不到的事情!就憑你們這些人在北域又能做出個什么來到最后鬧得身敗名裂、貽笑大方,到了那個時候,后悔也來不及了。公羊兄,跟我回去稷下學宮吧!”
公羊明聞言,神色平靜道:“我不在乎那點名聲。”
孔漁瞪眼道:“你不在乎那你這么做,齊國的名聲呢稷下學宮的名聲呢你還帶走了幾個學宮學子,還有齊國學子聽聞你的事跡,打算去北域,這像是什么話!”
孔漁面露慍色,又勸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知不知道你帶來了多大的影響跟我回去吧,去跟祭酒好好解釋一下,儘量把事情化小……”
孔漁又是一副苦口婆心之態,想要規勸公羊明回去稷下學宮。
“孔漁。”
公羊明開口打斷了孔漁的話,眼神變得嚴肅。
“圣人有言,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你作為孔圣后人,卻是沒有繼承圣人的仁德,此話真是不無道理。”
孔漁聞言臉色一沉,隱含怒意道:“公羊明,你什么意思”
公羊明不假顏色,淡淡道:“儒家圣賢追求天下治太平,而立儒道。你剛才的話,豈不是在質疑先圣、質疑的你老祖宗可謂不誠不孝。”
“我依照圣賢之言行事,修身治國安民……你卻不顧事情是非,擔心一些名聲損壞影響到自己,勸我不該去追求太平世,去承圣賢之學你心中的仁義道德有多少”
“你除了姓孔,得圣人世家蒙蔭促成了大儒,你當真具有古之圣賢所言的大儒品質嗎”
公羊明的一番話,字字如刀扎心。
孔漁聽得面色漲紅都快滴出水來,整個人氣得都快喘息起來。
“好好好,公羊明,你清高,你了不起,怎么,你去了北域一趟,要悟道成圣了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孔漁氣得不行,厲聲道:“我不配為大儒,難道跟你去北域創太平世,搞什么天下之民共治這種荒唐事,才是真大儒你現在也不忠君愛國了,要悖逆大齊”
公羊明平靜道:“因為忠君愛國,所以我才不想和你們某些人一樣,尸位素餐去腐朽自己的國家。我只是想跟他們一起,去探索一條太平世之路。你覺得我背叛了齊國,我現在無法爭辯什么。”
孔漁漲紅著臉,“我不會給你亂扣帽子,但你說我尸位素餐這些年,我在學宮兢兢業業,給大齊培養了多少人才,你難道不清楚”
公羊明聞言道:“我沒說你尸位素餐,但你應該清楚,這大齊上下有很多這樣的人。而學宮培養出來的那些人才中,有部分都位居其列,有的甚至尸位素餐還不如,追求功名榮華、行事貪婪無度,是大齊腐朽的因。”
孔漁嘴唇顫抖,愣是無法反駁什么。
他是學宮大儒,在齊國朝廷亦有官位,不是什么瞎子,有的事情豈能看不到
只是連他也管不到那樣的事情,或者能管但聽之任之。
孔漁幽幽道:“看來你是鐵了心了”
公羊明仰頭看了看天空,輕聲道:“難道你看不到么,這世間已經變天了……連佛門的佛祖菩薩都顯意規整佛門,一下子死了那么多高僧……”
“你說哪一天,儒家那些古圣意志會不會發怒,顯圣出來清理門戶呢”
孔漁聽聞此言,喉頭動了動,但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公羊明又道:“祭酒有沒有讓你帶什么話”
孔漁沉默幾息,開口道:“祭酒讓你好自為之,你的夫子位置,會一直給你留著。”
公羊明不免心中一嘆,他恐怕已經無法坐回那個位置了,除非連稷下學宮也做出了改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