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一日食米一斗,肉食若干,連趙凌的飯量都不及他,只聽說王賁不準他喝酒……
王翦說是稱病,實際根本就不避諱。
他這消息可不是趙凌讓人暗查的,直接令人找武成候府上仆役問了問便知道了。
王翦分明就是傳達一個意思,老頭子稱病不見,但是身子健朗,無意朝堂,皇帝你知道就行了,也不必擔心,死不了,但就是不見!
皇帝你也不用來看我,沒啥病。
典型的演都不演了。
趙凌卻還陪著老爺子演上一演,免得王翦被人說什么欺君,平白落人口舌。
王賁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引著趙凌去王翦的院子。
“陛下請稍等,臣先進去……”
王賁還打算演,趙凌干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笑吟吟地說道:“老舅你就在外面待著吧,這里又沒外人,朕帶兩個御醫進去給外王父瞧病。”
王賁神情更是尷尬了,趙凌這笑吟吟的模樣,分明就知道老爺子沒病,一聲老舅,一句沒有外人,也是叫他心暖。
一時間,他也明白,皇帝不可能治父親什么欺君之罪。
“那臣便在此處等候。”王賁點頭站在旁邊,就看著趙凌待著兩名御醫進了王翦的屋子。
“唔?哪來的飯菜香?”王賁皺了皺眉,四處張望,這絕對是飯菜香味,但哪來的?一下就沒了?
王賁咽了咽口水,也只能在外候著。
趙凌敲了敲房門,只聽到房間里傳來氣若懸絲的聲音:“誰……誰啊?”
“朕乃趙凌,今日特來看望外王父。”
趙凌說完,就聽到里面傳來重重的咳嗽聲:“陛下,臣感染……惡疾,恐時日無多,莫要將……”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凌已經推開了門,大步上前,走到床邊。
王翦臥在床榻之上,渾身裹得嚴嚴實實,一雙眼睛瞇成了縫,又咳了兩聲:“陛下請……恕臣不能……”
趙凌上前抓住王翦的手,打斷了他的話,笑道:“外王父病重如此,怕是命不久矣,朕令人帶來些美酒,看來只能獨飲了。”
說完,他朝身后的御醫招了招手,那御醫將診箱打開,里面放了一壇五糧液,還有兩個精美的酒杯,御醫打開酒壇,趙凌湊上去聞了聞,咂嘴道:“好酒啊!”
“誒!還有鹵牛肉,朕秘制的,外王父病成這般,恐也無福消受了。”
王翦咽了咽唾沫,輕嘆了口氣,睜開眼睛,雙目炯炯有神,單手一撐,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看著趙凌,語氣誠懇:“陛下請治臣欺君之罪,撤去臣的爵位。”
“外王父這是說的哪里話?”趙凌拉著王翦的手,道,“外王父之前病重,實乃因對朕的思念導致,朕未能即時來看望外王父,是朕的過失,如今外王父病情有所好轉,朕欲與外王父共飲一杯。”
王翦看著趙凌,一時間老淚盈眶,雙手緊握趙凌的手,眼睛盯著御醫手中的酒壇子,泣不成聲:“還是陛下知老臣心意,那不孝子王賁,竟斷了老臣的酒,府上這些不中用的仆人,無人敢給老臣飲酒,人老了,都沒個知心的。”
趙凌也是汗顏,老爺子一開口就讓他治其欺君之罪,實則也是明哲保身,如之前跟嬴政索要良田、財物如出一轍。
將己身之罪責親自送上,皇帝就有了降罪于他的理由,不必擔心王家功高震主脫離控制。
看來當年武安君白起的事情給老爺子的影響很大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