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黃公與嬴政對弈半日,窗外的日頭自東而西,在棋盤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起初,這位白發蒼蒼的郡守還存著幾分僥幸,想著憑自己數十年的棋藝積淀,怎么說也該贏上一局。
然而現實卻殘酷得很,三局連敗,且一局比一局輸得慘烈。
嬴政落子如用兵,每一手都帶著殺伐決斷的氣勢。
第一局時他似乎還未盡全力,帶著幾分試探之意。
后三局則鋒芒畢露,攻勢如潮,殺得夏黃公丟盔棄甲。
夏黃公焦慮得直拽胡須,竟生生揪下幾根銀須,舉棋不定之時,眉頭緊皺,額間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郡守大人,最后一局便等在下離開之際再下吧。”
嬴政的聲音平靜無波,如果在這么下去,夏黃公很快又要輸了。
他從不習慣在棋局上相讓,方才既已言明若夏黃公獲勝便多留幾日,如今看來這個可能性已然渺茫。
夏黃公如蒙大赦,長吁一口氣,起身恭敬行禮:“先生棋藝高超,老朽實在不敵。”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更多的卻是由衷的敬佩。
棋藝之上能勝過他的人,還真不多見,而且形成碾壓之勢的人,也僅眼前之人。
嬴政緩緩起身,衣袍在夕陽余暉中泛著淡淡金光:“夏郡守客氣了,棋藝不過小道爾,輸贏不重要。”
“不然!”夏黃公連連搖頭,“棋局如天下,亦如窺探人心。先生執棋之妙,叫人嘆為觀止,大秦棋圣之名,非先生莫屬!”
他是真心服氣了,對這位帝師趙盤推崇備至。
嬴政微微一笑,轉而道:“夏郡守,你公務繁忙,在下還會在南陽郡逗留些時日,就不勞郡守照拂了。若在下還需置辦什么產業,自會處理。”
這話說得委婉,實則提醒夏黃公不要因陪伴他而荒廢了政務。
夏黃公何等精明,立即聽出了弦外之音,笑道:“先生請放心,在下并未荒廢政務。如今各級官員恪盡職守,郡縣內井井有條,不過閑下兩日,倒也無妨。老朽回去之后依舊會將今日的政務處理完畢。”
他頓了頓,又道:“但接下來的日子,老朽確實無法作陪,趙先生如果有什么用得著老朽的,盡管開口便是。”
既然已知對方是帝師,夏黃公自然不愿得罪,更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玩忽職守。
嬴政頷首道:“那便有勞郡守大人了。”
“先生客氣了。”夏黃公笑道,“既如此,老朽便不打擾了。”說罷躬身告退。能讓帝師在南陽郡多逗留些時日,他已經算是成功了,自然不敢再強求什么。
待夏黃公離去,嬴政回到內室,打開趙凌所贈的木箱。箱中整齊陳列著各類物品,最顯眼的便是那把銀色的大秦之鷹。
嬴政小心翼翼地取出火槍,冰冷的金屬觸感從指尖傳來,流線型的槍身在暮色中泛著幽光。
灰衣老者如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垂手侍立。
嬴政走到他面前,舉起手中的手槍:“皇帝說這東西能殺宗師高手,你信嗎?”
灰衣老者凝視著這件奇特的兵器,沉默良久,方道:“這東西扔出去,砸不到人,殺宗師……更不可能。”
嬴政先是一愣,隨即失笑:“這不是扔出去的。”他搖了搖頭,“算了,不與你說那么多,明日去山上打虎。”
雖然嬴政文韜武略皆是頂級水準,但個人武力卻非其所長。
身為第一個統一華夏的帝王,若真有一件兵器能讓他具備與宗師高手抗衡的能力,這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
趙凌曾說扣動扳機會發出震耳巨響,為免引人注目,嬴政決定帶人上山試槍。即便遇不到老虎,打些其他野獸也是好的。
灰衣老者躬身應諾:“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