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法,則擔上違背祖制的不孝之名。
不變,則眼睜睜看著國庫被宗親拖垮。必須在當今,在武帝這一代,以鐵腕將其徹底解決!
在趙凌那如有實質的冰冷目光凝視下,贏冀抖如篩糠,汗出如漿,再不敢有絲毫隱瞞或狡辯,顫聲道:“陛……陛下,經長安候提醒,臣……臣重新核算,若依現行舊制,僅這一代皇族,歲俸已近兩千金……到下一代,恐……恐需兩萬金之巨,甚至更多……”
“往后再繁衍,每一代人的歲俸支出,恐怕都要翻上十倍,甚至……甚至……”
“甚至更多?”趙凌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冷笑,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劍出鞘,“那究竟是多少?!給朕一個準確的數字!”
贏冀面色慘白如紙,額頭緊緊貼在地面上,帶著哭腔道:“臣……臣愚鈍,實在……實在無法預算……”
“長安候與陛下高瞻遠矚,所言極是!宗親歲俸制度,確……確應立刻更張變法!”
“好一個無法預算!”趙凌猛然從御座上站起,身姿如蓄勢待發的怒龍,磅礴的帝王威壓席卷整個大殿,他厲聲喝道,“朕看你是老糊涂了!連如此簡單的賬目都算不清楚,昏聵至此,你這宗正之位,還有何顏面繼續坐下去?!”
贏冀聞言,如蒙大赦般連連叩首,聲音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惶恐與急切:“臣惶恐!臣昏聵!臣嚴重失職,懇請陛下革去臣宗正一職!臣萬死!”
他徹底清醒了。
在皇帝的絕對權威和足以滅門的威脅面前,什么宗親利益,什么個人體面,都是虛妄。
此刻他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快丟掉這個燙手山芋,保住性命,以期未來還能做個富家翁,了此殘生。
見贏冀如此“識趣”,趙凌不再多言,玄色龍袍一揮,聲如金玉交擊,擲地有聲:“準奏!即日起,革去贏冀宗正一職!宗正一職,由長安候扶蘇接任!”
他目光掃過滿朝文武,最終落在扶蘇身上,朗聲宣布了最終的改革決斷,其聲震徹殿宇:“有關皇室歲俸,依長安候所奏,自下一代起,逐代遞減九成!”
“朕之贏姓族人,繼承的是始皇帝橫掃六合。一統天下的赫赫武運與不屈意志,絕非躺在功勞簿上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蟲!”
“自即日起,所有適齡皇室成員,必須入尚學宮進修課業,磨礪才能。”
“學有所成,能力出眾者,朕必量才重用,許你等建功立業,光耀門楣!若實乃庸碌無能之輩,依新制歲俸,亦足可保衣食無憂,安穩度日!”
趙凌的語氣更加冰冷了,更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凜然之氣:“朕絕不相信,朕的族人后代,離了朝廷那點施舍般的歲俸,就無法立足于世!”
“若真如此,那便是頂著皇室尊榮的頭銜,行尸走肉,丟盡我贏姓列祖列宗的臉面!”
趙凌的話說完之后,張良、尉繚主動出列。
兩人齊齊高呼:“陛下圣明!”
滿朝文武如今對趙凌本就欽佩不已,君臣同心,再有兩位丞相帶頭,自然一個個的站出來高呼陛下圣明。
蕭何身為治栗內史,更是為趙凌的高瞻遠矚感到佩服。
他政務繁忙,這筆賬是很好算,但還沒到國庫吃緊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國庫從來沒這么充盈過,他又怎能想到,區區三十金的歲俸,會成為帝國的禍根?
朝堂上不少趙凌的學生,如今他們對趙凌更是佩服。
此事議斃,扶蘇擔任宗正,更無人有異議,畢竟扶蘇仁義之名遠揚,他甚至連自己長安候的俸祿都不要了,這還有什么可挑剔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