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對著朱由檢一通面授機宜,并商定好了操作方略,
最后才想到請示朱元璋進行補充。
這禮數“到位”的行為,
在朱元璋看來卻是大大的逾越,
旨意?
這混賬老四,是讓咱補充?
好法子都讓他講完了,
咱還能說啥?
這混賬真是分不清大小,
朱元璋臉上一陣陰晴之后,淡淡地說道,
“小孫子,你先按老四的法子辦吧,”
“辦法說得天花亂墜,沒有用,”
“關鍵還是得把事情做到位。”
朱棣明顯感覺到父皇是在陰陽自己,
低下頭,不服氣地癟了癟嘴。
朱由檢則是滿臉謙遜地拜道,
“是!臣孫謹記太祖爺的教誨,”
“一定把事情辦好的,挽救危局。”
“那臣孫便先行告退,”
“以后臣孫每日忙完之后,便來這偏殿,面見兩位祖宗,奏報事項進展。”
“去吧!”朱元璋輕輕揮了揮手,看著朱由檢的身軀,謹慎地向外退去。
他對這個后世子孫的初印象,談不上好,
只覺得對方身上,
透著滿滿的不自信和無助,
完全沒有那種睥睨天下的威勢,
這可不是一個登極十六載,正值壯年的皇帝該有的樣子。
相反的,
這個年邁的老四,卻是依舊透著銳氣,
只是,
這種銳氣,令他十分地不爽利,
數十年的至高者生涯,
令他本能地排斥任何能與自己爭鋒的存在。
朱元璋不自覺地轉頭,再度上下審視著朱棣,
眼眸愈發地寒涼。
朱棣自然感受到了父皇的敵意,
此時的他,已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
也很不適應有人凌駕在自己之上的感覺,
即使對方是自己既敬畏,又愛戴的父皇。
二人各懷心思,沉默片刻之后,
朱棣才開口打破沉默,
“父皇,這天色已黑,”
“您老人家剛逢大事,必然疲乏,”
“要不還是先回宮歇息,”
“來日方長,其他的事,兒臣再和您慢慢奏對。”
朱元璋凝眉看向屋外,天幕的確已經落黑,
四肢腫脹,渾身無力的感覺,頓時蔓延開來,
“行吧,就依你所言,”
“咱的確有很多話要和你問清楚,”
“有機緣在,也不差這一時。”
說罷,
朱元璋站起身,只覺身軀有些不受控制地晃動,
今日他經歷了失去太子的極度悲傷,
還有見識到天降機緣的極度震驚,
心緒大起大落,
直到現在心情稍稍平復下來,
才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些不適。
“父皇保重龍體!”朱棣趕忙上前攙扶住朱元璋,語氣關切地說道,“您回宮了一定要好好讓太醫看一下,”
“萬不能讓寒邪入體。”
他記得很清楚,
大哥薨逝之后,
父皇罷朝了足足一個月有余,
那段時間,
他在北平奏請回京奔喪,都沒有得到一點音信,
只是通過京城的眼線,
才知道父皇因為悲傷過度,生了重病。
朱允炆那小兒,
也是趁機日夜不離地照顧,
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儲位的歸屬。
朱元璋穩住身形之后,甩開朱棣的手,嘴硬道,“咱又沒事,瞎緊張什么?!”
“你分明是心虛,”
“不過心虛也沒用,”
“咱明日過來,要聽你乖乖交代所有的事。”
朱元璋說完便強直著身姿,邁步向外走去。
朱棣看著父皇的背,不復早前的挺拔,
也顧不上父皇言語中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