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迷茫等負面情緒,正以一種悄無聲息卻又勢不可擋的姿態,在眾人的心底肆意攀爬蔓延。
他們的內心深處,被一種深深的恐懼所籠罩,生恐自己會步那位陣法宗師的后塵——雖能借助這艘詭異樓船,離開忘生嶼……
然而最終卻依舊逃不掉,在這茫茫無邊、波濤詭譎的葬魂海上,漂泊流浪一生的命運。
直到生命殆盡!
初時,這種情緒上的變化還僅僅只是一些不易察覺的細微波動,眾人不過是在日常的言行舉止之中,稍顯浮躁、不耐了一些。
然而,隨著時間無情地流逝,這種負面情緒也如惡性腫瘤一般,逐漸開始惡化、蔓延。
漸漸地,時常能看到有人長時間對著樓船外,那片仿佛亙古不變的葬魂海發呆,眼神空洞得猶如深邃的黑洞,仿似靈魂早已被這無盡的混沌所抽離。
恐懼與焦灼,如同緊緊附在骨頭上的毒疽,將每一個人都嚴嚴實實地籠罩在其中。
這張大網密不透風,任憑眾人如何掙扎,都難以尋得一絲解脫的縫隙。
而那混沌的灰霧,仿佛也感應到了眾人內心深處那愈發沉重的壓抑般,變得愈發濃稠、沉重起來,令人窒息。
即便有清瘦老者與胡玉祖母不時地安撫與勸解,情況也未見有絲毫實質性的好轉。
恐懼與焦慮,如同深埋在他們心底的種子,在這片混沌灰霧的土壤里,不斷地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漫長的壓抑,如那達到極限的弓弦,終于爆發。
這一日,有人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如死寂般沉悶壓抑的日子,忍不住大聲抱怨起來:
“在這破船上,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天天的就跟囚犯一樣。再這么一直漂下去,不用等到走出這片地界,人恐怕就得先被逼瘋。”
那聲音里,滿是壓抑已久的憤懣、無奈與絕望,如同尖銳的利箭,直直地穿透了這片死寂的空氣。
“你們說,這樓船真的能帶著咱們離開這兒嗎?”
另一個人也跟著附和道,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懷疑與焦慮。
“都已經走了這么長時間了,卻還是在這無盡的灰霧與葬魂海之間打轉,周圍除了這些該死的灰霧和黑色的海水外,什么都看不到。”
“除了灰霧與海水,你還想看到啥?
我看吶,還是別做白日夢了。”
話至此處,只見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用手指了指那如枯木般長久佇立在甲板上、目光直直望向遠方的執念虛影,臉上滿是嘲諷與戲謔:
“要是能出去,這位早就出去了,哪還輪得到咱們在這兒空想。
依我看吶,早死晚死都是個死,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放棄,省得在這兒受這份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