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修羅地獄般的戰場上,生命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不堪一擊。強者的利刃如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收割著弱者的生命。
每一次利刃的揮舞,都伴隨著鮮血如注,濺灑四方。
地上,橫七豎八地堆滿了尸體,濃稠的鮮血漸漸匯聚成河,緩緩流淌,那潺潺的水流聲,仿佛是大地為這場殘酷殺戮而發出的默默悲泣。
就在此時,原本激昂澎湃的琴音,剎那間陡然折轉,褪去所有鋒芒,沉進一片哀婉凄切之中……
偏這哀慟中又纏著絲揮之不去的“纏”,像有那被困在廢墟里的魂靈,正貼著人的耳畔低低嗚咽,掙著要把沒說盡的話講完。
起初,這琴音極淡,淡得像風卷著劫灰掠過斷墻,可聽著聽著,就漫進了人的骨縫:
分明是在訴說著那些浴血的人,訴說著他們舉著武器護著身后的家園,訴說他們倒下前最后對家人的眷戀,更裹著親眼看著他們生命消逝、那不敢細想的疼。
琴音在這片天地間緩緩流淌著,沒有半分暖意,只有浸著血的涼。
明明是懷念,卻像執念擰成的繩,攥著回憶不肯松——仿佛那神秘的彈奏之人,早已分不清自己是在訴說,還是在被那些未散的悲戚,拖著一起沉淪。
“姐姐,那些人為什么要殺我們?”
城中,一個偏僻的角落,一個天真的,小小的稚童,睜著淚汪汪的大眼,怯生生地攥著自己姐姐的衣服,望著她,眼中寫滿了不解與疑惑。
那稚嫩且帶著孩童獨有的純粹聲,在這充斥著殺戮與血腥的氛圍里,顯得格外突兀。
這聲音又仿若一把鋒銳的利刃,直直地,狠狠地插進人的心里,令人痛徹心扉。
稚童的姐姐,一名身著素色布衣的鄰家少女,模樣不過豆蔻年華。平日里,她總是帶著溫柔的笑意,像暖陽般呵護著自己年幼的弟弟。
此刻,面對弟弟那滿是恐懼與疑惑的眼神,到了嘴邊的“不怕”“沒事”,瞬間如鯁在喉,化作了卡在喉嚨里的砂礫。
她嘴唇微張,試圖給予弟弟一絲安慰,可喉嚨卻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般,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何嘗能明白?
為何他們要遭受如此厄運?為何原本平靜美好的生活,會在轉瞬之間就被徹底摧毀?為何那死亡的陰影會毫無預兆地悄然降臨在他們身上。
旁邊,守護著他們的親人聽到這聲熟悉而稚嫩的聲音,聽到那天真無邪的問話,心不禁猛地一顫,神色間滿是憤怒與不甘。
他發出了壓抑至極的嘶吼,那聲音里,既有無處宣泄的暴怒,更有護不住至親的不甘。
像困獸在絕境里的悲鳴,粗糲地刮過了他繃得發緊的喉管,混著齒間咬出的血味,劃開了籠罩在廢墟上的冰冷。
他要戰,要戰到底!
此刻,他的動作越來越快,手上的勁道也愈來愈狠厲,每一次武器得揮舞,都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的心好似已被無數把利刃穿透,只剩下滿身的傷痕和無盡的悲凄。
作為一個成年人,他深知這些劊子手的冷酷——根本不會給予他們追問,對方為什么要這么做的權利。
他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倒,絕對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