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環那完全不顧自身安危、只為護他周全的模樣,他心痛無比,幾欲窒息。
怎奈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他本是修煉搏殺之術的修者,招式偏剛猛,卻偏偏吃虧在了這不擅應對的細密蟲群之上。
刀劍劈砍難以顧及全身,靈力護罩在蟲口下又脆如薄紙,轉眼就被啃出孔洞,形同虛設。
小環兄長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暗紫色的蟲豸爬滿自家小妹的頭臉身體,聽著她那強忍著疼痛的悶哼,卻連護她周全都做不到。
“小環!別管我了!”
實在受不了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家妹妹被萬蟲啃噬,卻無能為力的他,不禁嘶吼出聲。
其聲音因劇痛與急怒變得沙啞破碎,像被砂紙磨過的鐵器:
“你顧好自己就行!留得命在比什么都強。”
在他看來,自家小妹所修的清靈術本就對這些陰邪蟲豸有奇效,若小妹能專心護住自己,他再從旁拼死協助,為她掃清身上的蟲豸,集兩人之力,未必不能為她搏出一線生機。
可此刻的小環,眼里、心里卻只有兄長的安危。
她早已抱了必死之心,胳膊上、脖頸間爬滿的蟲豸正貪婪地啃噬著她的血肉,帶來鉆心的疼痛。
她卻連低頭拍打一下的心思與力氣都沒有,只剩最后一絲意念支撐著,拼盡所有,催動著銅鈴。
而此時的鈴聲也早已不似最初那般清亮如泉,而是帶著濃重的顫音,像風中殘燭般忽明忽滅,卻依舊執拗地在蟲群中蕩開細碎的光暈。
“哥,護住心脈,盡量別讓蟲子侵入……”
她的聲音已抖得不成樣子,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般,卻透著一股九死不悔的執拗。
小環心中始終有個心結,在她看來,若不是她無能,她不聽話,平日里沒好好修煉,致使自己修為不夠,父親又怎會為了護她而選擇斷后?
又怎會被這種邪蟲寄生,落得尸骨無存的慘烈結局?
如今她被萬蟲噬咬,本就是應得的報應——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又將兄長拖入這般絕境。
每念及此,她搖鈴的力道便重一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珠混著鈴上的符文光暈,徒勞地抵擋著蟲群。
她分明看見,被鈴聲震落的蟲尸蜷成焦黑的團,簌簌而落,最終化作齏粉。
這“清靈鈴音”明明有效,可卻因她修為太低,無法持久,剛震落一片蟲豸,新的蟲群又尋著空隙,像潮水般漫過自家兄長的脊背與身體,在其身上蠕動、啃噬。
力不從心的絕望如藤蔓般纏上早已被蟲噬得無力的四肢,讓她絕望。
是她害死了父親,這份罪孽理當由她一人來擔,可,自家兄長是無辜的啊,不該被拖入這煉獄般的絕境。
被逼入絕境,已是強弩之末的小環,強撐著意識,顫抖著抬起頭,用那雙已經有些失去焦距的眸子,向周圍眾人投去求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