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小環與其兄長被蝕靈血蟲一點點啃噬,掙扎的幅度也越來越小,從最初的抽搐到最后的靜止,直到徹底消失。
灰霧像貪婪的舌頭,緩緩漫上來,掩蓋了那片狼藉的土地。
只余下那枚失去光澤的銅鈴,和幾片被蟲群啃得破爛的衣角,在這片死寂的土地上,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絕望與慘烈。
凌云的背影挺得筆直筆直,許久,在確認四周無人窺探之后,才敢悄悄抬手按了按發顫的眼角,將那點不該有的濕意逼回去。
可不知為何,小環那雙空洞而又絕望的眼睛,卻像烙印一樣刻在了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就在凌云心緒翻涌之際,眼睜睜地看著小環兄妹被暗紫色蟲群淹沒、吞噬的眾人,心底那點僥幸徹底碎裂,徹骨的膽寒也將它們盡數淹沒。
求生的欲望像野火般點燃了他們最后的潛力,有人雙目赤紅,瘋狂掐動法訣,各色術法靈光在灰霧中炸開,卻也只是在蟲群里撕開了一道轉瞬即逝的缺口;
也有人終于察覺到蝕靈血蟲的詭異屬性——這些邪物抗法性極強,法術攻擊非但傷不了它們的根基,反倒更像是給它們輸送養料。
于是有人果斷放棄了術法攻擊,抄起武器改用物理攻擊,長刀闊斧瘋狂揮舞……
金屬碰撞蟲甲的脆響、蟲群振翅的嗡鳴、鬼樹枝椏抽打的噼啪聲攪成一團,空氣中彌漫的鐵銹味混著濃重的血腥氣,嗆得人喉嚨發緊的同時,連喘息都成了一種奢侈。
有人肩頭被鬼樹突竄的枝椏劃開尺長的口子,血珠剛濺落,周遭的蝕靈血蟲便像嗅到了蜜糖的蜂群般,嗡地圍攏了過來。
他疼得額頭青筋暴起,揮劍劈向蟲群,然,其動作卻已有些變形……
他的左臂正被一根突然竄出的鬼樹根須纏住,越收越緊,皮開肉綻的聲響混著蟲鳴,聽得人心膽發顫。
“砍斷它!快砍斷!”
有人嘶吼著撲過去,長刀帶著破空的銳響斬向那纏在同伴左臂上的暗褐色根莖。
可刀鋒尚未觸及目標,他后背突然就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與疼痛,數只蝕靈血蟲竟不知何時突破了他的防御,尖銳的口器咬上了他的皮肉。
劇痛瞬間炸開,他手中刀勢頓時一滯,原本凌厲的刀光驟然散亂。
“該死!”
他咬牙悶哼,反手一掌拍向背后,掌力暴涌間將那些正往血肉里鉆的蝕靈血蟲震飛,蟲軀落地時發出“噼啪”的脆響。
可就是這片刻的遲滯,已足夠讓危機趁虛而入。
就在這時,一根手臂粗的暗褐色根莖已悄無聲息地纏上他的身體,尖端帶著倒刺的部分猛地刺入其皮肉。
對方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完整的慘叫,便見那根莖如活物般往回收縮,尖端從他后背穿出時,已帶著一串暗紅的血珠。
“救我!救我啊!”
那人望向不遠處的同伴,絕望的呼喊里裹著泣音,眼球因恐懼而凸起,死死盯著他們的面孔,仿佛要將這最后的乞求刻進對方眼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