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被蟲群爬滿脊背,慘叫著倒在地上,瞬間被蟲潮吞沒;有人被鬼樹根莖纏住腳踝拖入鬼樹之中,只留下半截掙扎的手臂,很快便沒了動靜。
“不行了,我撐不住了!”
有人拄著斷裂的武器,膝蓋止不住地打顫,絕望的嘶吼里裹著哭腔,尾音都在發顫:
“這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怎么有這么多吃人的東西……!”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也無從回答。
所有人都在苦苦支撐,揮舞著武器的手臂也越來越沉,虎口震得發麻,眼里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卻仍像溺水者抓著浮木般,抱著一絲對奇跡的奢望。
可奇跡卻并未降臨。
蟲群與鬼樹的攻擊依舊源源不斷,根須如蛇般竄動,蟲鳴如雷貫耳,像一場永不停歇的暗紫色暴雨,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走,跟我闖出去……能活一個是一個!”
魁梧中年的吼聲像驚雷般炸響,額角青筋暴起,臉上濺著不知是誰的血,一眼便看穿了當前存在的問題——再拖下去,所有人都會被活活耗死在這里。
只見他渾身法力驟然噴涌,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手中長刀嗡鳴著不斷漲大,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與氣勢猛地一劈而下……
這一刀劈出,洶涌氣浪如海嘯般席卷,刺骨的殺伐之意幾乎凝成實質。
刀鋒未及,極致氣浪已先一步碾壓而行,橫掃前方一切,瞬間,灰霧如被利刃切割的綢緞般,裂開了一道猙獰的缺口。
所過之處,連空間都泛起了扭曲的漣漪,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嗡鳴,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碎。
阻在魁梧中年前方的鬼樹及其根莖、枝椏,連同撲面而來的蝕靈血蟲,皆被這一刀所蘊含的狂暴之力,絞成齏粉。
血肉與碎木混在一起,隨即便在地上鋪出了一條狹長的通道,腥甜與腐木的氣息交織彌漫,嗆得人鼻腔發緊。
“快!跟上!”
魁梧中年嘶吼著,手中長刀寒光乍起,猛地劈向斜刺里纏來的粗壯根須,隨即又回頭急聲招呼眾人趕緊跟上。
眾人見狀,如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拼盡全力往前沖,踉蹌的腳步踏過通道里的狼藉,發出沉悶的聲響。
可還沒跑出多遠,前方的路又被鬼樹的枝椏密密實實地堵死,眾人不得不再次頓步,揮刀劈砍,開辟路徑。
一刀接一刀,刀刃劈砍木質的脆響、枝椏斷裂的悶響、還有眾人粗重如破風箱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成了這片絕境里唯一的調子。
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混著額頭的血污滴落在腳下的黑土上,剛一觸及地面便被悄無聲息地吞沒,連一絲痕跡都沒能留下。
鬼樹所形成的包圍圈仿佛無窮無盡,無論他們如何揮刀劈砍、奮力突圍,前方永遠是密不透風的枝椏藤蔓,像一張不斷收緊的巨網,將所有人困在其中。
這般不知疲倦地砍殺、穿行,早已遠遠超出了他們進來時所走過的距離,可四周的景象依舊沒有什么變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