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香濃俯下身,蹭了蹭他的臉,用唇貼了貼他的耳尖,“記住此刻的感受,小景經受的就是這種痛苦。”
原來只是為了幫他入戲嗎……
紀香濃見他陷入迷惘,又開口道:“還記得今天要拍的內容嘛?”
今天要拍的戲份?
景遇記得。
啞巴小景暗戀薛清被她同事看出來了。
那個同事對薛清同樣有幾分好感,可他并沒有刁難小景。而是故意在小景面前說些晦澀的職場用語,又不動聲色地與薛清提起休年假時去哪個國家旅游之類啞巴小景遙不可及的事。
別說出國,就連h市小景都沒出去過。
他自卑得無法呼吸。在便利店的員工休息間悄悄哭了十分鐘。
這么簡單的戲,景遇就是哭不出來。
這場戲的情緒是什么?
面對‘情敵’的無措,對生活的無力,對愛情的無望。
與景遇彩虹般五彩斑斕的人生比起來,啞巴小景的則是一片灰色汪洋。
這種時刻充斥著羞恥與自卑的生活,就是啞巴小景的日常嘛?
景遇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他或許懂了點什么。
他懂個屁!
紀香濃自然瞧出了景遇的想法。
她搖搖頭,“不過被人扇了幾個巴掌而已,比起小景經受的苦難,可差得遠了。”
紀香濃看著他,繼續柔聲說道:“你不懂,所以我要幫你。”
“而且,這法子還算有效,對嗎?”
有效嗎?景遇認為是有效的。
他確實開始琢磨起啞巴小景的人物動機以及行為邏輯。
他是天之驕子,啞巴小景是陰溝里的爛泥。
景遇看過工作人員為了幫助他代入角色寫給他的人物小傳。
小景兒時在孤兒院吃不飽飯,因為不會說話被霸凌,每天身上都有新傷。
紀香濃自然也好好研究過劇本。
她比景遇還要了解啞巴小景的過去。
眼下景遇這點壓力與羞辱,不過劇本中的萬分之一。
紀香濃輕輕嘆了口氣,望著景遇的眼睛認真道:“你的確是有天分的,稍微一點就通了。”
“愿意讓我繼續教你嘛?”
景遇也不想整個劇組幾百號人都僵持在這。
他性格比較倔,受不住別人逼他,逆著他。得順著哄才能溝通。
剛才片場的情況就讓他下不來臺,氣氛越緊張他就越想任性。
而且他不蠢,現在不是直播,觀眾又見不到。他即便耍耍大牌脾氣也沒人敢傳出去。
即便傳出去了,也沒人會信,公司自會給他擺平。
但如果現在能好好理解人物順利拍攝,也未嘗不可。
畢竟她都親自來他車上教了。
景遇的大腦自動忽略了被人打得多狼狽。
許是他不愿面對這種說出去丟臉的事,抑或是別的小心思。
景遇記住了現在他是啞巴不能說話,于是點了點頭,嗚咽一聲。
紀香濃滿意地抿唇笑了笑。
隨后站起身來,坐到了洗手臺上。
車里的洗手臺是懸起的,
她今天穿了柔順寬松的休閑褲,遠遠看去像裙子。
大腿微微靠在洗手臺后,紀香濃臉色驟然變得冰冷起來。
語氣亦是不善,“站起來。”
景遇還沒從被扇巴掌的震驚中緩過來,聽了這滲人的語氣,怕得身體顫抖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從沙發上坐起。
她要做什么?
紀香濃雙手抱胸,態度悠然。
“小景,今天只是你曾經遭受過無數次霸凌中最普通的一次。”
說罷,她指了指自己的腿下,聲音輕柔卻不容置喙:“鉆過去。”
什,什么?
景遇嘴巴微張,眼中充滿不可置信。
這是在拿他當什么下賤的狗嘛?
未免太過分,他憑什么要聽她的!
紀香濃也不著急,只是這么抱胸站著,幽幽地望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景遇的車十分豪華,隔音也特別好。
車內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聲再沒有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