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個老男人來了之后,他就更不想睡,也睡不著。一刻也不想錯過地看著她。
但他該睡覺了,不睡的話,狀態不好會耽誤明天的拍攝。
這樣她就會不開心。
可……就是睡不著。
方才洶涌的幸福感不過持續十幾分鐘就一散而盡,只留下沉重的虛無與焦慮。
雖說規定了二十分鐘,但她為何能說停就停,毫不留戀,置身事外。
難道他就這么沒有吸引力?讓她覺得無趣?
若是換了自己,只要她同意,他能發一整天的情。
不,三天五天都可以!
是不是真的不喜歡他呀……
這句話剛蹦進腦子里,景遇的鼻子就一酸,眼中也跟著濕潤起來。
他側著蜷縮,哭意來得太兇猛,一顆淚越過眉頭落進了另一只眼睛里。
好想問問她到底愛不愛他。
如果不愛,為什么要對他這么好,如果愛,為什么又對他沒興趣。
可他又不敢問,這種問題在兩人的關系里,似乎有點過界了。
還有就是,他怕得到讓自己承受不了的答案。
景遇嘴唇顫抖著,用最小的聲音吸了吸鼻子,隨后大著膽子伸手拉住了紀香濃睡衣的衣角。
剛觸上,渾身就像是瞬間通了電一般,讓他的心一下踏實不少。
景遇緩緩吸了口氣,又悄聲吐了出來。
手指動了動,將那枚衣角握得更緊。
看得見,摸得著,真好!
希望明天醒來,她不要在這樣忽視自己了。
景遇寧愿她欺負他,辱罵他,隨意踐踏他的尊嚴。
怎樣都好,只是不要忽視他。
不知過了多久,景遇終于迷迷糊糊睡去。
一張大床上,女人就睡在正中央,床角蜷縮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將自己努力縮成一團,才能勉強不觸碰到女人的身體。
他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但唇角的弧度又似在微笑。
畫面割裂,卻又渾然一體。
沒幾分鐘,景遇又‘騰’地睜開眼睛。
如果這部戲是其他人來演男主,她也會像這樣幫那個人嗎……
第二天一醒來,紀香濃就對上了一雙紅通通的眼睛。
她撥了撥頭發,聲音略帶喑啞地問道:“你一晚沒睡?”
景遇搖搖頭,“睡了。”
只不過睡一會兒醒一會兒。
紀香濃也不關心他睡眠質量如何,只要別耽誤上鏡就行。
于是上下看了他兩眼,出言關心道:“你看起來不大好,要滴點眼液嗎?”
景遇先是沉默,然后狀似十分自然地坐起身來,像是昨夜內心的翻江倒海都未曾存在過一般。
甚至還有好心情開玩笑,“你說我要是去現場滴眼藥水,被拍到傳網上去會不會挨罵說我假哭?”
紀香濃起身往浴室走,邊走邊說:“那我就替你澄清,說你是我教出來的,肯定不會有人說你作假。”
她的演技毋庸置疑,即便是黑粉都黑不到這點。
景遇聽她這么說,笑了笑,釋放了壓抑的情緒,張開四肢伸了個懶腰,轉頭望向映進房間里的陽光。
又哭又笑一晚上,眼睛早就腫起。他揉了揉眼皮,大大松了口氣。
只要能聽見她說話,幸福便來得如此輕而易舉。
而且,被關心了。
她肯定是喜歡他的!
景遇想了一晚上也沒得出答案,痛苦糾結一晚,就這么被紀香濃輕飄飄的一句話掀頁而過。
被折磨,卻又甘之如飴。
愛一個人,可真是苦澀又甜蜜的負擔。
要是被紀香濃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只會冷冷吐槽一句:好會幻想的傻x。
到了現場,景遇就像一個真正敬業的演員一般,盡管三天只睡了幾個小時,卻依舊精神抖擻,亢奮得像是吸食了什么興奮類藥物。
不過拍攝過程中出了點小問題。
這次的床戲是兩人感情達到高潮的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