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離光像是恍若未聞,如今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思緒如同繃緊的弦,全都系在葉清元一個人的身上。
“清清,你堅持一會,馬上醫生救護車就來了,你會好好的……”
韓修遠瘋狂嘲笑:“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我爺爺是最厲害的醫生,我的醫術是他也親自教導的。我驗算了無數次,只為了這一次能夠精準地捅穿他的心臟,他注定活不了,郁離光,哭吧,痛苦吧,絕望吧,可即使你恨毒了我又怎么樣!你還是殺不了我,就算是法律也沒有辦法制裁我,哈哈哈哈哈!”
韓修遠的獰笑很快就引起了眾怒,不少人對韓修遠破口大罵,而因為場面一度混亂,保安只能先把人帶走了。
很快,救護車來了,將葉清元拉往最近的醫院。
搶救室的燈亮的嚇人,楚賀云接到消息從外面趕過來時,渾身濕透,顧不得難受,直奔搶救室門口,就看見坐在搶救室門口椅子上一聲不吭的郁離光。
“少爺?”楚賀云試探地叫了一句。
“你來了。”
“葉先生他沒事吧……”
郁離光如同機械一般地擡頭,眼里沒什么情緒,只有一片死寂,他看著楚賀云,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地說:“我要韓修遠血債血償。”
楚賀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郁離光,他點頭:“好。”
郁離光這才從新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
今天晚上的夜很涼很涼。
郁離光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只蟲,好不容易以為能夠破繭成蝶,結果一場風雪襲過,只能又畏手畏腳地將自己縮回去。
他快要把自己悶死在繭里了。
楚賀云知道郁離光需要靜一靜,所以只能默默地守在郁離光的旁邊。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走了出來:“誰是家屬?”
郁離光站起身來,眼睛里全是淚光,他抿著唇,試圖揚起一抹微笑:“我是,醫生……他怎么樣了……他一定沒事的,對嗎?”
“很抱歉,我們盡力了。”醫生微微低頭,聲音沉重,“病人現在醒了,你既然是他的家屬,就進去見見他,和他說說話吧,另外,要是病人還有其他親人朋友,麻煩一起通知了,把人都叫過來吧……”
郁離光眼前泛白,四肢麻木到沒有知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進來的,看見躺在病床上的葉清元,又是什么表情。
他蹲在葉清元的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葉清元的手,將臉放了上去,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先生……先生……”
像是有感應一樣,混沌的世界,生與死的交界處,葉清元硬生生掙扎出來一點理智,用盡一切力氣睜開了眼睛,他望向郁離光,手指撫上郁離光的臉頰。
葉清元眸光動了動,張開嘴,想要說話,可是嗓子火辣辣的,刀割一樣的疼。
郁離光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先生,先生……你別不要我……”
葉清元的眸光閃了閃,他的身體已經沒了知覺,生命流失的速度快的嚇人,他卻還有好多話沒有對郁離光說,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囑咐郁離光。
“啊……”葉清元喉嚨滾動,眼神痛苦,他的手更是緊緊地攥住了郁離光的手。
郁離光知道,葉清元這是想要說話。
郁離光渾身顫抖,附身將耳朵貼了過去。
葉清元見此,蒼白的唇仿佛有了一點血色,眉眼含著溫柔而又愧疚的笑容,他將自己的額頭靠在郁離光的頸窩里,拼盡全力也只能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
郁離光,你知道嗎?我這一生,可笑又可恨。
沒有人愛過我,也沒有人教過我怎么去愛人。
我一路跌跌撞撞才走到今天,清醒又糊涂,無能又懦弱,可笑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