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還有張照片可以懷念,知足了。
謝恩康趕緊安慰她:“師娘別著急,我弟弟還在內地,如今是廣西的一個機關干部,這些年他也在幫忙打聽,如果有消息,他會第一時間通知我的。”
“辛苦你了小謝。”周若彤早就不抱希望了,人都死了快四十年了。
是她執念深重,不肯接受現實。
惹得別人也要跟著她受累。
這么一想,姍姍真是太像她了,不愧是她的親外孫女。
算了,放下吧,好歹找到了外孫女,足以慰藉余生了。
她留在這里吃了頓飯,帶著外孫女認了認謝恩康的子女和孫子孫女。
今后這些人就算是外孫女的人脈了,等她哪天作古了,也不用擔心姍姍沒有朋友。
離開的時候,謝恩康的小女兒謝晶晶叫住了葉姍姍。
她今年二十九歲,在港大任教,她走過來挽住葉姍姍的胳膊,塞了張紙條給她:“周阿婆說你不會英語,你有空可以來找我,我教你,這是我的號碼,給。”
“謝謝。”葉姍姍笑著收下。
回去后,她把這張照片裝裱在相框里,擺在了書房的書架上。
時不時去看一眼,瞻仰一下姥爺年輕時豐神俊朗的容顏。
姥爺是真帥啊,難怪姥姥后半輩子寧可孤獨一人也不肯改嫁。
他們肯定非常相愛,銘心刻骨。
夜里葉姍姍做了個夢,夢見若干年后姥姥作古,在黃泉下跟姥爺重逢,相擁而泣。
醒來,葉姍姍才發現枕頭濕了。
連她都這么傷心難過,姥姥一定沒少落淚吧。
這么多年,心里的淚多半都快流干了。
姥姥太可憐了,她要好好孝順她老人家。
目前她能做的只有每頓按時喝藥,再苦再難以下咽,也要一口氣悶了。
早點讓姥姥含飴弄曾孫。
廣西邊境山區。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正在趕牛,一不小心,從山坡上滑下去,摔得不省人事。
路過的村民趕緊把他擡去赤腳醫生那里救治。
等待的時間里,好心的村民議論紛紛。
“阿牛本來就傻里傻氣的,現在又摔了一跤,不會更傻了吧?”
“哎,可憐的阿牛,打了一輩子光棍,要是醒不來,誰給他送終啊。”
“還能是誰,只能讓公社給他送終啊,七十多歲的人了,這一跤差不多也該走了。”
“可憐啊,連個家里人都沒有,回頭誰給他立碑啊。”
“找公社書記問問吧,咱們也做不了主啊。”
議論聲中,七旬老漢,傻里傻氣的阿牛醒了。
眼神里的傻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將醒未醒的迷茫和無措。
過了好半天,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