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還是算了。
葉振華還沒有結婚,但他并不著急,吃飯的時候特地坐在了葉阿公身邊,問了問他當年長征的事情。
“姍姍在信里說你們還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不在了?”葉振華很是好奇。
葉阿公點點頭:“是,大兒子死得早,后面的是對龍鳳胎,也沒了。”
“那是不是時間有點不對?姍姍說他們一個是送雞毛信的時候死的,剩下兩個是在重慶大轟炸里失蹤的,那不都是長征之后的事情了嗎?”葉振華沒理順這里頭的關系,想弄個清楚,要不然,他老子要抓耳撓腮的好奇死。
周老太并不想回憶那段往事,所以沒跟外孫女提及。
因此,葉姍姍掌握的還是報紙上的信息。
周老太跟葉阿公對視一眼,嘆氣道:“時間沒錯。二八年的時候,我們就以為他們死了。所以我離開長征的隊伍后,一門心思只去找我的小女兒,直到后來日本投降,我才知道他們當時被老鄉救了。”
“啊?”葉姍姍跟葉振華不約而同的放下了筷子。
周老太苦笑道:“我大兒子是二五年出生的,二七年的時候又生下了一對龍鳳胎。你們也知道,那時候正好趕上第一次國共合作失敗。我還在月子里就和你葉阿公一起被逮捕了,戰友為了保護我們的孩子,把他們的孩子跟我們的孩子調換了身份。他們的孩子被當成我們的孩子抓走了,后來反倒被趕過來支援的友軍解救了下來。而我們的孩子……”
周老太說道這里的時候,已經哽咽到說不出話了。
葉阿公放下筷子,握住了她的肩膀,把這個心碎的故事繼續說下去:“我們的孩子跟著他們轉移去了敵后根據地,中了日軍以前埋設的地雷,整個山路都被炸毀了,所以大家都覺得他們必死無疑。我們收到的也是他們尸骨無存的消息。”
“后來日軍投降,各地統計犧牲的烈士和枉死的平民,我才知道他們摔下山崖后被老鄉救了。可惜,一個送雞毛信犧牲了,剩下兩個在大轟炸里失蹤,多半也是死了。”周老太說到最后,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
這些事情,對著年歲增長,早已成為了心頭的刺青,疼痛如影隨形,卻始終無法消滅。
只能日復一日的麻痹自己,告訴自己,是他們沒有母子緣分。
葉姍姍很是心疼,握住了外婆的手,無言,卻勝過千言萬語。
葉振華也紅了眼眶,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只能愧疚道:“是我不好,非要觸動你們二老的傷心事。不過你們放心,等我回去后,我會跟我爸想辦法,聯系重慶那邊的友人,看看能不能查到點線索。說不定失蹤的那兩個還活著呢?他們有沒有什么很特別的外貌特征,一眼就可以認出來的那種?”
“二兒子右腳掌心有個指甲蓋大的胎記,紅色的。年齡增長后,也許會變大一些。三女兒后背脊椎上有一個很大很大的黑痣。這些都不是容易看到的特征,而且就算有,也很有可能是巧合。算了,這么多年了,我已經接受現實了,不想了。”周老太還是想放過自己,不要懷揣著不切實際的希望。
葉振華點點頭:“好,那就算了。”
說是這么說,回去后他還是會嘗試著找找看的。
按照周阿婆所說,如果他們活著,今年應該四十八歲了。
不過那個年代的人,身份證明上的歲數可能會有出入,所以,他可以把查找的年齡范圍放寬,限制在四十歲到五十五歲之間,應該都有可能。
總之,等他回去再說吧,就算真的死了,也要找到埋骨之地才能徹底死心啊。
邵馳淵今晚有任務,要給尿床的孩子上課。
上完課再去陪他的老婆。
他把小男孩的房間安排在樓梯口的客房。
臨睡前的一個小時開始,不給他水喝。
結果到了睡覺時間,這小子在床上蹦蹦跳跳,問他今晚怎么沒有牛奶喝。
邵馳淵放下記錄本,一把摁住他,問道:“你爹地媽咪每天晚上都讓你睡前喝牛奶?”
“對啊邵叔叔,不可以嗎?”仔仔一臉茫然。
爹地媽咪說了,喝牛奶長得快長得高。
他好奇的歪著腦袋:“叔叔你這么高,難道你不是天天睡覺之前都喝牛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