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這樣的表率在,陸曉大概能猜到自己的未來。
兩條路,一是繼續對抗下去,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被大姐弄死,或者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一是主動一點,積極一點,像牛金寶這樣,就算不能做個大人物,起碼日子過得自在,關上門來,自成一體,逍遙快活。
可她心里還是有傲氣的,不想像個哈巴狗一樣沒了尊嚴。
所以,怎么把握這個度,她沒想好。
過了,就是倔強任性;少了,就是沒臉沒皮。
牛金寶現在就是沒臉沒皮的狀態,她不想成為第二個牛金寶。
于是等不來葉姍姍的回應,她便不說話了。
葉姍姍沒有看她,環視一圈,問牛金寶:“書看得怎么樣了?”
“在看西方近代史,英語學到了牛津中階,廣播能連聽帶猜地聽完,數學學完了高中的課程,數學應該夠用了吧姐,大學的高等代數我看得腦子發懵,實在是不想學了。”牛金寶不敢坐在沙發上,端了個小馬扎坐在了旁邊。
葉姍姍便隨手出了幾道題目。
牛金寶很快答完,葉姍姍把卷子交給了邵馳淵。
這時,樓上睡著的邵育賢醒了,他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料想葉姍姍今天會過來,便穿上衣服下樓看看。
果然來了,他笑了笑,過來打招呼:“四哥,四嫂。吃過了嗎?”
“吃了。洪卓的事情我要知道全部的細節,你跟你四哥去書房說吧,我等會再來。”葉姍姍在羊城的時候已經收到了牛金寶的消息。
她是有些意外的,沒想到世界這么小,兜兜轉轉,接觸的是熟人的熟人。
也不知道洪卓那一家子,對她和洪興德吳梅的恩怨知道多少。
而他們,會站在公道正義的一方,還是跟許政委一樣,偏聽偏信,幫親不幫理呢?
難說。
所以這事要問問清楚。
兩人上樓后,葉姍姍繼續考驗牛金寶的學問。
這次直接用英語交談,談著談著,便扯到了陸曉身上。
牛金寶告狀來著,說陸曉脾氣太大,好幾次都差點被邵育賢收拾,是他攔住了。
葉姍姍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好奇,他為什么要幫陸曉。
牛金寶有他自己的想法,便用磕巴的英語解釋道:“她畢竟是你妹妹,你連我都沒有下狠手,應該不至于弄死她。加上大過年的,見血不好,我就攔了幾次。”
“你倒是好心,人家未必領情。明天我會讓魁仔送幾份報表給你,你處理給我看看。行了,去看你的電視吧。”葉姍姍累了,靠在沙發上打盹兒。
牛金寶起身,把小馬扎放回角落里,免得擋了姐姐的道兒。
上樓之前,他拍了拍陸曉的肩膀,示意她主動一點,別指望大姐上趕著來跟你一個不懂事的妹妹說話。
陸曉回頭看了他一眼,明顯有些嫌棄他多事。
牛金寶撇撇嘴,不領情算了。
自求多福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同母異父的兩個姐妹,就這么沉默地僵持著。
遠處傳來煙花爆竹的聲音,似乎要將葉姍姍拉回那些痛苦的不愉快的回憶中去。
而陸曉在這萬家團圓的日子里,也前所未有的傷感惆悵起來。
很快,葉姍姍的耳中傳來了啜泣的聲音。
很顯然,陸曉在極力壓制這樣的情感外露,可是她太想家了,實在是忍不住。
最終還是沉不住氣,問道:“你到底想怎么處置我,你給我個痛快吧,我實在是怕了你了。”
葉姍姍悠悠然睜開眼,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坐姿,依舊沒拿正眼看她。
這讓陸曉徹底亂了方寸。
一邊是對家人的思念,一邊是對自己未來的擔憂。
兩道情緒來回拉扯著她的精神,她終于崩潰了。
她得承認,她這個大姐折磨人的功夫實在是高深莫測,到現在沒有罵她沒有打她,卻讓她丟盔棄甲,輸得徹底。
她哀怨地看著葉姍姍,再次開口道:“士可殺不可辱,你要怎么做你說句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