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又是一陣安靜,此時前院的賓客不知道談論到什么高興的事情,一陣暢快的笑聲傳到后院來。
賈滟“”
今晚是她和林如海的新婚之夜。
手里的小米粥頓時不香了,好歹是餓了一整天的人,一碗小米粥都吃不下,誰還信她真的餓了一整天
賈滟默默地將小米粥喝完,又默默地將碗遞給夏堇。
林如海靜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問道“還餓嗎”
賈滟搖頭,正想說些什么,外頭有人說大夫來了。
楊嬤嬤請賈滟進幔子里去坐。
賈滟一愣,想起這個時代講究男女之防,女子即使嫁了人,容貌還是不輕易讓外男看了去的。
但她傷到的是額頭,難道還能不讓大夫看傷口
她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大概也覺得沒什么必要,而且有他在,哪個人還能那么沒眼色,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直勾勾盯著他的夫人瞧
林如海雙手背負在后,淡聲說道“不用放幔子了,王大夫是老熟人了,這么看吧。”
林如海一說話,楊嬤嬤頓時會意,向林如海的貼身小廝使了個眼色,然后讓丫鬟拿了一張小方凳放在榻上,再放了個小枕頭。
大夫是個留著山羊須的中年男人,姓王。
王大夫看到賈滟額頭上的傷口,驚住了,但好歹見過世面,眼中的驚訝稍縱即逝,隨即低頭為賈滟診脈,他幫賈滟的兩只手都診過脈之后,又稍稍問了幾句話,就連忙起身立在一邊,目不斜視。
王大夫“老爺,夫人頭上的外傷需要養些時日,近日主要用一些幫助傷口愈合的傷藥,等傷口愈合后,再用一些祛疤的膏藥,過個把兩個月,也就好了。至于內傷,夫人神智尚且清楚,應該不至于太嚴重。我寫個方子,明后兩天按方煎一劑給夫人吃,吃后若是不再感到頭昏想吐,便算是好了。”
“勞動王大夫了。松月,請王大夫到前頭看茶。”
這時屋外傳來一個清越的青年聲音,“是。”
王大夫的腳步遠去,林如海這才看向賈滟,徐聲說道“你好生歇息。”
語畢,就要離開。
他這就要走了
賈滟眼疾手快,白蔥段似的幾個手指揪住了林如海的衣袖。
林如海愣住,低頭一看,只見白皙的幾根手指揪著他紅色的寬袖,大概是很緊張,手指的關節泛著白。
林如海“”
復又抬眼看向賈滟,像是知道賈滟在擔心些什么似的,溫聲說道“我去去就回。”
賈滟抬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小聲問道“去哪兒”
林如海“方才余管家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我,我只推說從京師來了重要的信件要處理便走開了。如今你無什么大礙,在前頭的賓客我也須得出去照應一下。”
賈滟“”
身為罪魁禍首,聽到這番說辭,沒什么好說的。
賈滟默默地松開了揪在手里的衣袖。
她很想調動一下記憶,以符合此時此景的言行跟林如海說幾句話,無奈實在頭疼,有心無力,心中僅有“可別去了不回來”這一念頭,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林如海離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