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溫聲說道:“跟弟妹去吧,我等會兒和行簡也一起過去。”
竇晴川說是要賈滟去她那邊的屋里說話,實則是帶著賈滟在陶然山莊里閑逛。
鄉下地方,沒那么多講究。賈滟沒帶丫鬟,直接跟竇晴川走了。
竇晴川跟賈滟說這個山莊,其實是她父親小時候長大的地方。她的父親并不是嫡出,參加科舉,成為了裴老太爺的門生,后來才有了她和裴行簡的親事。
“我的父親對這個山莊感情很深,當時祖父去世要分家,竇家有十幾個莊子,父親只要這個莊子和另外兩處。”
竇氏在這一帶,是大家族。竇晴川的父親共有三個親兄弟,祖父去世分家,十幾個莊子,她父親這一房只分了三處,其實是吃虧的。
說起娘家的事情,竇晴川就忍不住嘆息,“我如今也有兩個兄長,娶了嫂子之后,不甚和睦。當初父母要將莊子給我陪嫁,還鬧了一些風波。我有時真羨慕你和林老爺,一家四口,簡簡單單,就十分溫馨快樂。”
賈滟失笑,寬慰道:“不過是你看我好,我看你好罷了。你覺得我家簡單,我還覺得家里只得兩個玉兒,他們還有些寂寞。不像轍哥兒,在府里,除了妹妹,還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陪他玩耍。老太傅為人高風亮節,子孫也和睦,將來長大,彼此都有個依仗。”
“我從竇家出來,到了裴家,感覺倒是比在娘家時好些。只是在大族人家,多有不得已。”
竇晴川的話充滿了悵然。
平時她不太說這些話,這時雖然像是閑話家常似的嘮嗑,但賈滟已經察覺了些許不對勁兒。
賈滟看向竇晴川,問道:“怎么了?”
竇晴川頓時紅了眼圈,跟賈滟說:“裴五爺今年要上京準備參加明年的春闈了。”
裴行簡早就得了舉人,只是一直沒考進士。今年各地舉行了由禮部主持的秋闈之后,明年京都就會舉行春闈,讓各地符合條件的學子去參加考試。
賈滟笑道:“這是好事呀。若是春闈順利,得了進士,便是光耀門楣的好事。”
竇晴川卻撇了撇嘴,不以為然,“裴五爺若是得了進士,也是要二哥哥和林老爺為他打點才行。就他的性子去當官——”
話語一頓,竇晴川臉上帶著苦笑,說道:“我不求他有多上進,只怕他跟旁人學壞了。”
參加明年的春闈,那裴行簡很快就要啟程。竇晴川自從和裴行簡成親之后,從未分開,如今丈夫上京赴考,她心里當然不舍,既怕他在外面不習慣,也怕他到了京都繁華地,被外頭開得燦爛又美得沒心沒肺的野花迷了眼。
這種事情,讓人怎么安慰呢?
賈滟想了想,溫聲說道:“裴五爺是極看重情誼的,裴二爺又在京城里,他去京城赴考,自有親兄長盯著他用功讀書。再說,他若有心學壞,即便是在家,也有千萬種方法門路去學壞。”
裴二爺是裴老太傅的嫡長子,科舉出身,不惑之年,已經是戶部尚書。比如今是工部戶外郎的賈政還要年輕,但已經手握財政大權,在官場上的位置舉足輕重。
賈滟心想難怪裴五邀請林如海到陶然山莊小住,他后面如果要進京,少不得要打點京城里的關系。
老太傅雖然已經告老還鄉,但朝廷里還有不少門生,裴二爺既然已經官至尚書,也有勢力,后面的事情該要怎么布局,也是要好好合計的。
賈滟想起在來時路上,林如海跟她說天有不測風云的事情,頓時覺得這趟陶然山莊之行,也并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
林如海跟裴行簡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竇晴川的心思還在裴行簡將要離家的事情上,她患得患失得嘆了一口氣,“二伯自然是會管著裴五爺,但我總是放不下。”
賈滟:“既然放不下,那干脆跟他一起上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