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了,太太如今受不得油葷,最好還是吃得素一點。我想著平日太太習慣吃雞蛋,讓廚房準備了白水蛋,蛋黃味腥,容易起邪風,等太太喝了這點粥,我剝兩個蛋白給太太。”
賈滟喝了一些清粥,感覺終于好一些,聽夏堇說要剝蛋白給她,倒也沒反對。
雖然雞蛋主要的營養都在蛋黃里,但她現在確實受不得蛋黃那種腥味,要是吃下去了又吐,豈不是得不償失?
夏堇看著賈滟喝了大半碗清粥,又吃了兩個蛋白之后,看上去終于不再像白天看到時那樣滿臉灰敗,暗中松了一口氣。
“太太,這次病得太嚇人了,也不知是不是去陶然山莊的時候沖撞了什么?要不明日叫楊嬤嬤去找人來跳大仙驅邪吧?”
夏堇病急亂投醫,賈滟聽了直想笑,覺得夏堇想讓人到家滿屋子跳大仙的做法,跟她相信從夢境發生的事情,是一樣的道理。
賈滟咽下最后一口蛋白,感覺四肢總算有了些力氣,就讓夏堇扶自己起來下地走走。
這是她最近臥床期間,偶爾精神好些時,都必須要做的“鍛煉”。
有時中醫總是動不動就叫人躺著靜養,靜養固然好,可是人躺在床上幾天不活動,肌肉就會萎縮。
下肢的肌肉很重要,如果腿部肌肉萎縮,下盤不穩很容易摔跤。
賈滟有心想多走幾圈,無奈在夏堇的攙扶下走了兩圈,就已經氣喘吁吁。
她扶著林如海的紅木書桌,自嘲笑道:“病了幾日,竟變得如此不濟。”
夏堇拿著手帕給她擦額角滲出的汗珠,安慰道:“太太這般已經很好,等身體好了,力氣會逐漸養回來的。”
賈滟扶著書桌,沒說話。
夏堇又試探著說道:“老爺去了東面的耳房沐浴,太太如今感覺可有好些?還想吐嗎?”
賈滟如今除了渾身發軟,感覺雙腳不著地,其他的倒是還好。
白天那種難受得痛不欲生的感覺,已經不存在,她感覺自己在林如海身邊待了一天,終于活過來了。
夏堇見賈滟不是那么難受,又讓人打了熱水到西梢間給賈滟擦身,畢竟她退燒的時候流了很多汗,如果不擦一下,恐怕晚上也不得好睡。
忙完這些事情之后,時間也就不早了。
林如海從東次間過來看她,見她的臉色變好,也放心了些,笑道:“倒是精神了些,趕緊安歇吧。”
賈滟給夏堇睇了個眼色,夏堇端了水盆這些東西退下去。
賈滟見四下無人,跟林如海說:“雖然是精神了些,但感覺還是不太好。”
這話倒不是作假。
賈滟這幾日的狀況時好時壞,完全沒有規律。白天在庭院曬太陽時好好的,回了屋里又是兵荒馬亂。
林如海看向她。
賈滟:“老爺明天繼續留在府里陪我嗎?”
林如海的目光頗有深意,沒有告訴賈滟他白天的時候已經讓松月去衙門告假的事情,像是大尾巴狼似的詐她。
“你平日不像如今這么黏人。今個兒白天的時候,絳兒還在明雪堂外頭守著,說你我打賭之事,我什么時候與你打賭了?”
賈滟輕輕嘆了一口氣,像是撒嬌似的跟林如海說:“我好累。”
林如海瞥了她一眼,忽然往前,將人橫抱了起來,把她放在床上,然后挑來薄被,將她蓋嚴實了。
“累了就早點睡下。你如今精神才好了些,若是再折騰,病情反復,受罪的是自己。”
賈滟卻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很堅持,“老爺明天留在明雪堂陪我。”
林如海十分言簡意賅:“理由。”
要說賈滟對他有多依戀,那是不存在的。林如海自認有幾分眼力,他的小妻子面對他時,雖然也會心猿意馬,但只限于皮相。
什么老爺就是我的靈丹妙藥這種話……不過是想灌他迷湯罷了。
賈滟從昨晚磨到今晚,感覺石頭都能磨成針了,林如海還是這么不為所動,不免有些氣餒。
她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臉,有些迷茫地說道:“我自認還是有幾分姿色,自從嫁給老爺之后,戰戰兢兢,安守本分。如今我病得這么厲害,不過是希望老爺能寸步不離地陪我幾日,這難道很過分嗎?”
賈滟覺得就是打工人,這么全年無休地工作這么久,難道不該要求一點福利嗎?
林如海站在床邊,盯著她半天,忽然說:“那你往里躺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