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幾天下來,發現問題還是比她想象中嚴重得多。
要是在協理寧國府庶務的這個月出了什么大岔子,到時候就不僅是在賈滟和王熙鳳面前沒面子了。
王夫人嘆息一聲,招呼賈滟和王熙鳳坐下,臉色凝重地說道:“你們來得也正是時候,我有些事情須得找人商量。”
賈滟和王熙鳳聞言,對視了一眼。
賈滟覺得自己幫著管一下榮國府的庶務,精力剛好夠用。至于寧國府的事情,她本來知道得也不多,不過就是來過幾次賞花喝酒,對寧國府上上下下的管事奴才們都陌生得很,因此聽王夫人說有事情找人商量,覺得自己沒什么必要貿貿然給意見。
于是,賈滟便十分坦誠地與王夫人說:“我對大哥哥這東府里的事情不甚了解,怕是幫不上什么忙。”
王熙鳳的態度卻和賈滟截然相反。
她跟賈滟一起到寧國府,雖然是有心想看秦可卿和尤氏,但更多的是想來看看協理庶務的王夫人。
王熙鳳剛嫁給賈璉,開始管理榮國府庶務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姑母也不知平日里吃齋念佛多了還是怎么的,管事奴才們在王夫人跟前表現得兢兢業業,私下卻散漫得很,欺上瞞下的情況也不少。
王夫人又容易偏聽偏信,周瑞家的怎么說,她就當是怎么一回事兒。從大管家到好處。
那時王熙鳳看著榮國府的那些賬本,一個頭兩個大,幸虧自家姑姑嫁到賈府后,還有個老太太可以鎮宅,平日拿不準主意的,都可以去請示老太太。
說起賈母,王熙鳳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她自小是被家人當男孩似的教養長大的,如今年輕,耳聰目明,能將庫房的東西記得清楚也就罷了。
可老太太那么大年紀了,可都還記得一清二楚,有時還有意無意地問她金玉如意還有多少個,迦南珠有幾串之類的話。反倒是身為媳婦的王夫人,聽到老太太的話一臉懵,時常想不起來。
因此王熙鳳這個孫媳婦兒從一入門,就得賈母高看一眼,也并不是沒有理由。
兒媳婦個性木訥,平日里說話也是話不投機,吃的喝的玩的,沒一樣能入得了賈母的法眼,有些事情賈母問她這事情該如何如何,她便說老太太覺得如何,便該如何。
這樣婆媳兩人還能相安無事,和和睦睦地相處二十來年,不是王夫人的本事,而是賈母的本事。
在賈赦的大事上,王熙鳳被賈母勒令,不得不在屋里養身,看著王夫人在喪葬大事上出盡風頭,心里便十分遺憾。
若不是因著腹中的孩子,那大出風頭的人就該是她了啊。
而且王熙鳳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不是賈滟協理庶務,光憑王夫人,根本不可能將事情照應得那么周到。
如此一來,她就更為自己感到可惜。
賈敬因東府尤氏和秦可卿身體無法料理內宅向賈母求助的時候,王熙鳳也是恨不得能自己出馬的,可偏偏她肚子里揣著個孩子,除了眼睜睜看著賈敬求王夫人幫忙,別無他法。
嘆息。
天意總是喜歡弄人。
不過王熙鳳也是早就料到王夫人協理寧國府庶務會有此困境。
太要面子嘴里又總是念叨著慈悲的人,管起家來就是束手束腳的。如今聽王夫人說有事情想找人商量,王熙鳳肯定要為自己的姑母助陣。
她先前因為放債的事情在賈滟那里碰了釘子,如今見賈滟想置身事外,哪能讓賈滟如愿。
王熙鳳連忙拉了賈滟的手,笑盈盈地說道:“姑姑雖對東府的人不太熟悉,但料理庶務這些事情,門道都是一樣的。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如今太太既然有事情想我們商量,姑姑便是和我一起聽到底是什么事情又何妨?”
賈滟默默地看向王熙鳳。
心想王熙鳳這陣子在榮國府里是養得太好了,白里透紅的臉蛋,鳳眸熠熠生輝,即便是此刻笑里藏刀,都美得讓人惱不起來。
于是只得和王熙鳳一起坐下,聽王夫人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