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似有人聲,孟驚云等了片刻便輕輕叩響房門,直到里面傳出“進來”的聲音才終于將門推開,臉上的陰沉在此刻消散,轉而彎起嘴角,露出一抹乖巧的微笑。
屋內光線昏暗,有兩人分坐主次席。其中一人容貌與孟驚云頗為相似,若不是兩鬢霜白,說是孟驚云的兄長也不為過,但整個書山劍派卻都明白,這氣宇非凡的男子正是他們心中堪比仙人般的存在,書山掌門孟令雕。
只不過若有其他書山弟子在場定會訝異,掌門身份顯赫,江湖中已難有同道能與其比肩,而此時此刻,他居然甘坐次席,面帶恭敬的陪著一位年輕男子。
說是年輕卻也不妥,那人雖面冠如玉,但須發皆白,一雙眼睛深邃浩瀚,如歲月之滄桑,如星光之璀璨。
見孟驚云走近,兩人不由止住話頭,孟令雕眉頭一皺,似有些不滿:“剛才那陣喧嘩是怎么回事?”
孟驚云朝兩人行了一個晚輩禮,這才低聲解釋道:“回稟父親,是岳雄與清遠他們發生了爭執。”
“岳雄...七絕中用刀的那個?”
“是。”
“你殺了他?”
“孩兒不敢擅作主張,只是略微口頭警告了他們。”
“警告...”孟令雕嘿然一笑,目光如實質般掃了過去:“這種不識抬舉的人殺便殺了,有何可瞻前顧后的?”
見父親動了真怒,孟驚云渾身一顫,低著頭久久不敢言語。
“一群螻蟻罷了,小孟你也不必太較真。”坐在首席的男子忽然開口,似笑非笑的瞥了孟驚云一眼:“我倒覺得這孩子的心性不錯,年紀輕輕便有儒將之風。”
孟驚云心中一喜,卻表現出更加唯唯諾諾的樣子。
他年幼時便知道父親的武功在江湖中已屬頂尖存在,自己面對那些所謂的“七絕”,不出全力亦可滅殺,而在父親面前,卻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但即使如此,和眼前這位存在相比,無論自己還是父親,都如同螻蟻一般。
因為他是修士,更是天武劍宗的長老,葉離。
父親曾言,凡人再強大也脫離不了凡根,唯有將凡根化作靈根,才有望得到飛仙。然而成仙大道不知何幾,縱然能飛天遁地、長生千年,也不算真正的仙人,只能喚作修士,修仙之士。
仙途漫漫,有的修士大能不知存在了多少萬年,即使最普通不過的修士,也總得有個幾百年壽命,久而久之,這些修士為了爭奪天地資源,開始像凡人一樣開宗立派、傳播仙種,而天武劍宗就是其中一個修仙的宗門。
孟驚云不太清楚天武劍宗在修士中的地位,但他卻知道,父親當年只是天武劍宗的普通弟子,因資質一般,明白自己修仙無望,才主動向宗門申請回到凡間,從此便有了陸地神仙一般的孟令雕,也多了一個縱橫武林的書山劍派。
所以,孟驚云做夢都想當個修士。
作為書山劍派大弟子,武功才略都遠超常人,孟驚云本以為仙緣唾手可得,但讓他略有不甘的是,明明在過往兩屆比試中都拔得頭籌,卻始終無法得入仙門;而那些早就一招敗北、甚至連名字都不曾知曉的路人,卻有幸被那修士看中,從此告別凡間,踏入漫漫仙途。
仙緣究竟是什么...或許也只有眼前這天武劍宗的長老才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