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寧清遠獨自走在長廊上,竟感到些許寒冷。
他走的很慢,如同一個滄桑老者,偶爾還會在廊柱旁停下,輕輕喘息片刻,便繼續往前走去。
那里是書山劍派的側門,門外有一條小路,而他的家,就在小路的盡頭。
他就是書山城本地人,所以并不像其他師弟那般住在門派里,而是每日在門派與家之間往來,雖然有些不方便,可還是堅持下來,早出晚歸,他已在那條小路走了十年。
當他再一次停住腳步休息時,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然后又有些許驚喜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寧師兄!”
寧清遠回頭望去,只見一群人正快步走來,都是內門的師弟,只不過他們穿的卻不是門派服飾,而是江湖中很常見的夜行衣。
他曾經也做過這身打扮,所以并不陌生,也沒有多問,微笑點頭,然后讓開身子以便師弟們過去。
倒是為首的那個師弟在他身旁停下,關切問道:“寧師兄,你的傷沒事吧?”
寧清遠下意識摸了摸腹部,然后搖頭笑道:“已經敷過藥了,不礙事。”
“那就好,我還以為孟師兄...”
那個師弟話沒說完,就被寧清遠用眼神止住,頓時心中一寒,連忙行禮道:“是我失言了。”
書山劍派里,他們最尊敬的是掌門與大師兄,但最怕的卻是寧師兄。雖然寧師兄平日里都很和善,但若有師弟觸犯門規,他絕不會心慈手軟,同樣的,他也絕不會放過那些有辱師門的人,無論江湖巨擘也好,天下七絕也罷,哪怕舍去自己性命,也要守護書山劍派的名。
因為他是一把劍,寧折不彎的劍,也是書山劍派最鋒利、最殺人不見血的劍。
可是今日門派里氣氛有些凝重,擂臺上的事大家伙都看在眼里,雖不至于對門派心灰意冷,可面對大師兄時,再也不能如往日那般敬重了。
因為有任務在身,眾師弟簡單行禮之后就準備離去,不知為何,寧清遠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對姐弟的身影,猶豫片刻便出聲問道:“你們這是去哪?”
那個師弟倒沒多想,附耳悄聲道:“大師兄說天下七絕人太多了...”
“原來如此。”寧清遠輕輕點頭,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
“只可惜寧師兄有傷在身,我現在還有些緊張呢!”
“打不過便逃,別受傷便好。”
“明白明白!”那師弟笑嘻嘻的應了下來,忽然又想起一事,遲疑問道:“寧師兄...你這幾日還來嗎?”
“恩?”
“我們都知道你的事了,所以有些舍不得...”
寧清遠怔了怔,將眾師弟們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暖,然后重重點頭道:“來!”
“那就好,我們走啦!”
師弟們整整齊齊的離開,寧清遠則站在原地默默看著他們,直到那些身影消失在月色中,他才收回目光,默默用手探了一下腹部,那里有許多液體滲了出來,他的臉色也更蒼白幾分。
他嘆了一口氣,又繼續朝家的方向走去。
依然走走停停,而他的身影也變得越來越孤寂。
......
......
不知過了多久,寧清遠輕輕推開院門,還沒走幾步便聞到撲鼻而來的飯菜香味。
一個并不算美麗的女子正端坐在院落中,見他回來,眉宇間頓時洋溢出許多喜悅。
寧清遠卻皺起眉頭,快步走過去扶住女子的手臂,責怪道:“天氣這般冷,姐姐怎么不在屋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