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圓臉的女孩叫安蘭花,她嫌名字土氣,自己改了個名字,叫安娜。安娜老家是鄉下的,所以她自己租的房子住,房子不大,只有一個臥室和一個小客廳,臥室的床僅容一個人住,這兩天安娜都是在客廳拼凳子睡。
七月很是過意不去,身體好一些她就跟安娜告辭了。安娜挽留她,還是把病養好在回去,不然回家了又要給那一家子當牛做馬,病什么時候才能好的徹底。
但見她執意要走,安娜也沒辦法,塞給了七月十塊大洋,李敏兒身上分文皆無,每天的收入都上繳給李母,而天天下班的車費都是當天跳舞現賺的。
“我過幾天還你。”風七月握著大洋說道,安娜也不富裕,她每月都要給老家錢,自己根本不剩幾個。
“還什么還?你荷包里什么時候超過五毛錢的?一直勸你留個心眼,你一點也攢不下,都填了家里的無底洞,年紀大了怎么辦?”安娜一直都是心直口快的,以前的李敏兒因為她總說這個還和她有些隔閡,卻不知,安娜句句都是為她著想。
“我知道了。”風七月抿了抿嘴。她自然不會再想信那一家子了,不僅不會再養著他們,還要讓他們萬劫不復。
“你就是這悶性子,但凡活潑一點,憑你的模樣也不至于紅不起來的。”安娜戳了一指頭,看七月還是一副雷打不動的老修女樣子,很是無力。
風七月按李敏兒的記憶,在點心鋪子里買了二斤點心,又叫了輛黃包車,往李家而去。
李家早年是富戶,雖然敗落了,但底子還在,李家的房子獨門獨院的四合院,地段還好還帶菜園,如今賣了少說也能換幾萬大洋,可李母寧愿讓女兒去賣身也不舍得把房子賣了換錢。
風七月心中冷笑,臉上帶出嘲諷,推門而入。
“你還知道回來啊?這幾天死哪了,你不知道家里人還等著你拿錢回來買米下鍋嗎?”李母聽到院門開的聲音,從屋里出來,見是大女兒馬上怒了。
“我一個禮拜至少給你三十塊,你居然沒錢買米?”本是想先不和他們沖突,但見到李母眉毛倒立的樣子,風七月就氣不打一處來。女兒兩天沒蹤跡,她見到第一眼問的是錢。
李母先是一愣,她這個女兒從小到大都沒跟自己頂嘴過。李敏兒上的是教會學校,平時性格十分的乖順,不然李母也不敢這么對她。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而且你弟弟要交學費,躍兒還要做校服,她同學生日,不能讓她穿舊衣去啊!我就又順便給她做了兩身衣服,家里攢的錢一下都用光了。你這孩子,這幾天又沒影了,米就夠今天的,再不回來全家都喝西北風。你身上還有沒有錢,我去買點肉,我看你弟弟這兩天又瘦了,給他補補。”李母語調柔和了一些,但依然是埋怨的態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