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久文陡然清嘯一聲,并指一劃,憑空出現一道劍氣,純白如霜雪,只是斬出之后,就化為漫天劍光。
轟隆隆,
劍光一分二,二化四,四成八,八成千千萬萬。
這一刻,劍光中有大日,有月華,有星辰,有山河,有草木,有百姓,有火焰,千姿百態,各不相同。
仿佛是一劍當中,演化出整個世界的種種。
陳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復雜的一劍。
“好劍法。”
陳巖贊嘆一聲,身子一拔,手指一撥,無形劍自掌中射出,似左似右,似前似后,滴溜溜一轉,劍光自世界萬象中穿過,直取中宮。
“咄,”
黃久文神情不變,神念一引,劍光再起變化,太極,陰陽,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
剛才的世界萬象似乎被剝離了浮夸,顯出本質。
何為世界本質,就是最簡單最純粹的規則。
“一劍衍萬法?”
陳巖目光一凝,刺到半截的劍光突兀消失,然后一閃,卻出現在對方的眉心,然后發出一聲清唳的鶴鳴,凌空斬下。
嘩啦,
無形劍未到,黃久文眉心就爆發出一團耀眼的星輝,似是煙光,上下浮動。
叮當,叮當,叮當,
兩人都是用劍比拼,收斂力量,動作快如疾風閃電。
一個是劍法超神,一柄法劍,就可以演繹萬萬千千的劍術,復雜到令人難以想象。
一個是法劍詭異,有形無形,一念之間就可以在虛實間變化,讓人防不勝防。
一旦動手,就是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
好一會,陳巖一收無形劍,身子后退,避開劍光,開口道,“黃道友果然劍法高明,我不是對手。”
黃久文挽了個劍花,止住步子,想了想,才搖頭,道,“你的法劍很獨特,這介于法寶和神通之間,神出鬼沒的,不應該放在正面比拼。”
“哦,”
陳巖手一擺,放置好云榻,請黃久文入座,道,“黃道友指點一二。”
“可。”
黃久文坐下后,毫不客氣,道,“劍法千變,運乎一心,你的想法還是太過拘束,不夠天馬行空,和有形無形的劍術并不完全契合。”
頓了頓,他繼續道,“陳道友應該還是斗法過少,要知道,劍乃主殺之器,不可藏于匣中太久,掩過鋒芒,就會生銹。”
“法劍飲血,以血洗劍,才是正途。”
“劍修并不是好戰,而是劍心如此,順其心意,才會該出手,就出手。”
“明其心,握其劍,昂然向前。”
“這個道理。”
陳巖聽完之后,久久不語,皺眉沉思。
自從他修道以來,在各大勢力中輾轉騰挪,抓住每一個機會,不停地跳躍,發展根基,收取資源,不斷向前。
這樣的發展,時時刻刻都是在刀尖起舞,總是要面對突如其來的各種麻煩,抽繭剝絲地解決問題,是對于神魂有著非比尋常的淬煉。
能夠修為一路晉升,離不開這個過程。
但是,過多的算計,過多的爾虞我詐,過多的輾轉騰挪,卻讓自己的劍道變得扭曲,甚至不進而退。
事實就是這樣,他是心有千千結,彎彎繞繞很多,但劍道卻是直至本心,直來直去,兩者有不小的沖突。
“該怎么辦?”
陳巖揉著眉心,想著想著,忽然有一個念頭,人如劍,劍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