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爐煙細,梅花瘦影。
軟風斜吹,玻璃窗上,日光跳動。
汪容甫一身緋衣,坐在木榻上,看著外面的景象,沉默不言。
好一會,他才開口道,“沒想到,這個模式運轉起來,會有這么大的影響。”
“是啊。”
陸云鶴站起身,來回走動,道,“我們真是低估了落云谷的價值,你看看那些修士,簡直是禿鷹一樣,越聚越多。聽說,妖魔的尸身都堆積如山了啊。”
頓了頓,陸云鶴開口道,“上面的大人怎么說?”
“上面,”
汪容甫皺了皺眉,嘆口氣,道,“只能我們自己做了。”
陸云鶴先是一愣,隨即倒吸一口冷氣,用不敢置信地語氣道,“形勢已經這么惡劣了?”
“嗯。”
汪容甫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沉著,道,“欽天監和道盟短期內都分不出人手。”
“這樣的話,”
陸云鶴神情變幻了幾次后,才緩聲道,“陳巖真的是一手遮天,大權獨攬啊。”
“不然的話,他也不敢這么大刀闊斧地行動。”
汪容甫的聲音中有三分佩服,有三分羨慕,還有三分無奈,復雜難明。
“真是,”
陸云鶴真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情緒,中央力量收縮,地方諸侯可是權力大增,陳巖更是沒有顧忌,完全按自己的心意辦事。
“形勢在短期內只會惡化。”
汪容甫目光霍霍,有了決斷,道,“我們雖然沒法搶奪主導權,但不能只看著,也得分一杯羹。”
陸云鶴重復一句,道,“分一杯羹?”
“是啊。”
汪容甫面上露出笑容,道,“我可是落云谷的三巨頭之一,理應拿到改得的一份。”
“我明白了。”
陸云鶴點點頭,道,“我下去安排。”
“好。”
汪容甫給自己倒了一杯靈酒,仰頭飲下,看向外面。
溪水潺潺,松光煙氣氤氳其上,化為大小不一的光暈,搖曳不定。
千百頭細鱗小魚簇在一塊,尾翼通紅,像燃燒的焰火。
火辣辣的味道在口中升騰,汪容甫神態莫名,喃喃道,“力不如人啊。”
京城。
聶道人頭戴日月冠,身披法衣,坐在云榻上,背后顯出大日光輝,層層疊疊的火焰燃燒,將周圍映照出赤紅。
“唔,”
聶道人將手中的書信看完,隨手放到玉案上,笑道,“這個陳巖,真是不甘寂寞,在哪里都能搞出大陣勢。”
下首上坐著一個青年人,面容如鐵,雙眉似刀,看上去堅毅果敢,開口道,“陳巖只是和我們打了個招呼,就馬上開始行動,膽子也太大了點。”
“膽子大了沒什么不好。”
聶道人笑了笑,嗅著鼎爐中散發出的香氣,道,“大國師以前將陳巖安排到落云谷,是想讓他避一避風頭,誰能想到,形勢突然急轉而下,我們道盟也不得不配合朝廷行動,收縮力量,集中對付居心叵測的各大勢力。”
“這個時候,陳巖搞出這樣的場面,倒是可以替我們分擔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哼,”
下首的青年人冷哼了一聲,道,“看陳巖跟天工院勾勾搭搭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個完全自私自利的人,他就是要以落云谷作自己晉升的資糧。”
聶道人點點頭,又搖搖頭,沒有說話。</p>